蓝色碎花衬衫在水缸里漂着,布料腐烂的纹路里还缠着那缕黑发,像极了溺水者最后的挣扎。李勇的目光黏在衬衫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布料时的刺骨凉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总觉得那水缸里藏着双眼睛,正透过浑浊的水面盯着他,随时会伸出手把他拽进去。
“走,赶紧走!”他在心里默念,猛地转身,刚抬起脚,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在满地的碎石上。他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脚下——是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石板边缘已经松动,露出底下黑黢黢的缝隙,刚才就是这石板的边角勾住了他的裤脚。
石板比巴掌大些,表面爬着薄薄一层青苔,边缘有明显的凿痕,像是人为铺在这里的。李勇蹲下身,用手指抠了抠石板边缘的泥土,指尖触到石板底下的空洞——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不是紧实的泥土。他心里一动,想起那张信纸上的“寻物”,难道要找的东西在石板底下?
他双手扣住石板边缘,用力往上掀。石板比想象中轻,“哗啦”一声就被掀了起来,底下立刻露出个黑幽幽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洞口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小木箱,木箱的木头已经发黑,表面爬满了虫蛀的孔洞,边角也腐烂得变了形,一看就埋在底下很多年了。
李勇的心跳快了几分,他伸手把木箱从洞里拖出来,木箱入手很轻,晃了晃,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像是空的。他用手电照了照木箱的锁扣——锁扣早就锈死了,轻轻一掰就断成了两截。他掀开箱盖,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只有箱底铺着层干枯的稻草,稻草已经发黑,一捏就碎成了粉末。
“空的?”李勇皱着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要是为了这空箱子,谁会花五千块钱让他来寻物?他不甘心,用手电仔细照了照木箱内部,箱壁上满是虫蛀的痕迹,没什么特别的。就在他准备合上箱盖时,手电光扫过箱底,几道浅浅的划痕映入眼帘。
那些划痕是用尖锐的东西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深浅不一,有的地方刻得很深,几乎要把木箱底刻穿,有的地方又很轻,只剩下一道淡淡的印子,像是刻的时候手在发抖。李勇凑近了些,想看清划痕的形状,可光线太暗,手电的光柱又有些散,只能看出是几个连在一起的线条,像个字,又像个奇怪的符号。
他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手机,虽然开不了机,但屏幕还能反光。他掏出手机,擦干净屏幕上的灰尘,把屏幕对准箱底,借着远处市区透过来的微弱灯光,屏幕反射出一道淡淡的光,刚好照在划痕上。
这次看清楚了——那些划痕刻的是个“井”字!横平竖直的笔画,却刻得歪歪扭扭,像是刻的人已经没了力气,每一笔都透着慌乱。可最让他心里发紧的是,“井”字最后一笔的竖弯钩没有收尾,反而顺着箱底的木纹,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那划痕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木箱的边缘,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正朝着井口的方向爬去。
“井……”李勇盯着那道长长的划痕,喉咙发紧。这木箱埋在离井口不远的地方,划痕又指向井口,难道这和那口老井有关?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王家两口子的失踪,难道他们是被人推进井里了?这木箱里装的,会不会是他们的遗物?
他用手指摸了摸那道长长的划痕,指尖能感觉到木纹的凹陷,刻痕里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碎屑,和戒指内侧的血痂颜色一样。他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气飘进鼻子里,和井边、信纸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院中央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井栏上。李勇猛地抬头,手电光扫向井口——黑布还躺在地上,井里的水面平静无波,可那道“井”字划痕指向的方向,刚好对着井口,像是在指引着什么,又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他赶紧合上箱盖,把木箱塞回石板底下,再把石板盖好,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那枚银戒、井里的长发、王家女主人的衬衫、还有木箱底指向井口的“井”字划痕,像是一个个陷阱,正一步步把他往那口老井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