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李勇撑着井栏慢慢爬起来,膝盖在地上蹭出了道红印,沾着泥土和枯草碎屑。他踉跄着走了两步,捡起滚落在荒草里的手电——手电外壳磕出了道裂痕,好在还能亮,光柱比之前暗了些,却依旧能穿透院里的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攥着手电的手紧了紧,再次将光柱对准井口。方才那诡异的绿光消失了,井里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像一块深色的玻璃,映着夜空中零星的云影。风也小了些,不再刮得黑布“哗啦”作响,只有那缕黑色的长发还漂在水面上,安静地贴着井壁,像一撮泡发的海带。
“刚才是眼花了?”李勇皱着眉嘀咕,往前凑了凑,想再看清水里的景象。他的影子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影子里的他穿着件灰色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的泥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那倒影里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他盯着倒影的脸,突然浑身一僵——倒影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是青的。更可怕的是,倒影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正死死地盯着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可倒影里的脸却依旧冰凉惨白,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这……这不是我!”李勇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半步,手电光晃了晃,倒影也跟着扭曲了一下。可等光柱稳住,他再看时,倒影的异常更明显了——他的手里明明只攥着那枚银戒,可倒影的手里,却多了一缕黑色的长发,那长发绕在倒影的手腕上,垂到水面上,和井里漂着的那缕一模一样。
“不可能!”他猛地晃了晃头,像是要把眼前的景象晃走。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手里只有银戒,没有任何头发;再低头看水面,倒影却依旧攥着那缕长发,甚至还缓缓抬起手,把长发凑到嘴边,像是要咬断它。
李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想转身跑,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诡异的倒影。就在这时,倒影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很诡异,嘴角裂得很开,几乎到了耳根,露出两排惨白的牙齿,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说不出的阴冷。
“啊!”李勇忍不住叫出声,猛地闭上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到了身后的断墙,才停下脚步。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滴在衣领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倒影里的笑容、漆黑的眼睛、攥着长发的手,都清晰得像是就贴在他眼前。
他不敢再闭眼,怕一闭眼就又看见那个诡异的倒影。他慢慢睁开眼睛,再次将手电光对准井口——水面恢复了正常,绿光没有了,那缕长发也不见了,只有他自己的倒影在水里晃,脸色虽然算不上好,却也没有刚才那么惨白,眼睛里的瞳孔也清晰可见,手里只有那枚银戒,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是幻觉,肯定是幻觉……”李勇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凉得难受。他摸了摸手里的银戒,戒指依旧冰凉,金属的触感透过掌心传过来,像是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夜更深了,远处市区的霓虹灯也变得模糊起来。院里静得可怕,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井里的“咕咚”声停了,风也停了,连草叶的摩擦声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荒宅里,和那口诡异的老井对峙。
李勇攥紧银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可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水响——那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探出头,又缩了回去。他的脚步顿住了,不敢回头,也不敢往前走,只能僵在原地,感受着身后传来的越来越浓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