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后的寒意像针一样扎在后背，周倩倩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往卧室走。脚步刚迈出去，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了客厅角落——镜前的布帘动了。
那道米白色的棉麻布帘，她早上躲进卧室前明明拉得严严实实，连边角都塞进了镜框缝隙里，可现在却掀开了一条指宽的缝，露出穿衣镜深褐色的木质边框，还有镜面上反射的、一片模糊的冷光。
周倩倩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慢慢往上提。她盯着那条布帘缝，喉咙发紧——刚才检查房间时，明明确认过布帘没动，怎么会突然掀开？是风吗？可客厅的窗户关得死死的，连一丝气流都没有。
她咬了咬下唇，壮着胆子往镜子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又沉重。离镜子越来越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布帘缝里的景象——镜中映出的，是客厅的天花板，还有她自己模糊的影子。
“应该是刚才碰倒了什么东西，带动了布帘吧。”她小声安慰自己，伸手就去抓布帘的边缘，想把那条缝重新拉严。指尖刚碰到布料，镜中的景象突然变了。
一只手，从布帘缝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节突出，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枯树枝裹了一层薄纸。指甲又长又黑，嵌在苍白的指尖上，泛着冷硬的光。这只手抓住布帘的边缘，缓慢地、一点点地往两边拉，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周倩倩的呼吸瞬间停了。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手——她的手还抓着布帘外侧，而镜中的手，分明在布帘内侧。镜外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站在原地，可镜里的手还在动，布帘被越拉越开，露出更多的镜面。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指尖冰凉，连布帘都抓不住了，慢慢滑了下来。布帘在镜中被拉到了最开，手的主人终于露了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镜中，和她面对面。
女人的头发很长，乌黑的发丝垂到肩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巴，和嘴角那抹极淡的、熟悉的笑。那笑容和她第一次在镜中看到的残影一样，冰冷、诡异，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恶意，像淬了毒的刀，轻轻划在她的神经上。
“你是谁……”周倩倩的声音发颤，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撞到了沙发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镜中的女人没有回答。她保持着那个笑容，缓缓抬起头，垂在脸前的长发像被无形的手拨开，一点点往两边分开。周倩倩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女人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边缘泛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挖开过。
更恐怖的是，那两个黑洞里正渗着黑色的液体，粘稠得像融化的沥青，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流，滴在镜面上。液体没有溅起水花，也没有顺着镜面往下滑，而是像有生命一样，顺着镜面的边缘，慢慢往镜外爬。
“啊——！”周倩倩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转身就往门口跑。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离那面镜子远一点！
慌乱中，她没看清脚下的路，膝盖重重地撞在了茶几角上。“砰”的一声闷响，剧痛顺着膝盖往上蔓延，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可她顾不上疼，双手撑在茶几上，踉跄着爬起来，继续往门口冲。
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她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意——不是空气的冷，是那种被视线锁定的、带着恶意的冷。她不敢回头，拼命转动门把手，可拼命像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开门！开门啊！”她用力踹着门，声音里带着哭腔。身后的寒意越来越近，她能感觉到，那镜中的女人，可能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
她猛地回头——客厅里空荡荡的，穿衣镜前没有人，只有布帘还开着，镜面上的黑色液体还在往镜外爬，已经爬到了镜框边缘，快要滴到地板上。可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像有什么东西，正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