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丽拼尽全身力气推开被附身的男友，李哲踉跄着撞在茶几上，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渣。她顾不上脚底被玻璃渣划破的刺痛，抓起地上的包，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忽明忽暗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她扶着墙壁往下跑，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和身后传来的、李哲那嘶哑的女人喊声：“别跑！你跑不掉的！”
冲出单元楼门，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街上空荡荡的，连辆出租车都没有，只有路灯亮着昏黄的光，灯杆上的电线在风里晃，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网，要把她裹住。
韩家丽没敢回头，沿着路边拼命跑。跑了没几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路边的树下，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影子——是林薇！林薇的影子飘在半空中，头发披散着，脸还是模糊的，却朝着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往东边飘去，时不时回头，像是在引她跟着走。
韩家丽心里又怕又疑，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影子走。走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出现一座石桥，桥栏上还留着几处斑驳的白色痕迹——那是去年林薇跳楼后，消防队留下的印记！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韩家丽停下脚步，声音发颤。她想起林薇的遭遇，想起那张“自己穿旗袍”的照片，心里涌起股不祥的预感。
林薇的影子停在桥边，朝着桥栏指了指，没说话。就在这时，韩家丽的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亮着，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是李哲。
她的手哆嗦着拿出手机，点开消息的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消息里附了一张照片，是她的私密照，背景还是她出租屋的床头！下面还有一行字：“你不乖，就像林薇一样。”
“啊！”韩家丽尖叫着把手机扔在地上，屏幕摔得裂开，可那条消息还在亮着，像道血印子。她终于明白，李哲根本不是被附身那么简单，他早就知道旗袍的事，甚至可能早就和林薇的怨魂有了“联系”，他一直在利用林薇的怨气，逼她听话！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韩家丽蹲在地上，崩溃大哭。她想起自己对李哲的信任，想起自己当初毫无防备地拍了照片，想起这些天遭遇的怪事——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李哲的猎物，和当初的林薇一样。
就在她哭得快要窒息时，包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头一看，那件墨绿旗袍正从包口慢慢滑出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托着它。旗袍在空中展开，领口的牡丹泛着鲜红的光，然后猛地朝她扑过来，自动套在了她的身上！
韩家丽想把旗袍脱下来，可拉链像被焊死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开。更可怕的是，旗袍的下摆像是有吸力，拖着她的腿往桥栏边走。她的脚不受控制，一步一步朝着桥边挪，耳边又响起了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走啊，走上去，就能解脱了……”
“不！我不要解脱！我不要像你一样！”韩家丽拼命挣扎，指甲抠进路边的泥土里，留下几道血痕。可旗袍的力气太大了，拖着她离桥栏越来越近，桥下水声潺潺，像在召唤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路口，有个黑影正朝着这边跑，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是李哲！李哲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在拍她！韩家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李哲是想拍下她“跳楼”的样子，然后用照片威胁更多人，就像当初威胁林薇一样。
韩家丽的脚已经碰到了桥栏，冰凉的石面贴着脚踝，让她打了个寒颤。旗袍还在拖着她往上爬，领口的牡丹尖扎进皮肤，血珠渗出来，把真丝染得更艳。她闭上眼睛，绝望地想：难道真的要像林薇一样，死在这座桥上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喊：“家丽！别乱动！”
韩家丽猛地睁开眼，看见张婶拎着个布包，气喘吁吁地跑到桥边。张婶没等她说话，从布包里抓出一把糯米，朝着她身上的旗袍扔过去！
糯米落在旗袍上的瞬间，“滋啦”一声，冒出一股黑烟，还带着股烧焦的腥气。旗袍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自动往回缩，领口的牡丹颜色瞬间变暗，扎在皮肤里的花瓣尖也收了回去。
“张婶！”韩家丽又惊又喜，眼泪掉得更凶了。
“傻孩子，哭什么！”张婶扶住她，帮她把旗袍往下扯，“林薇不是要害你！她是想让你看清李哲的真面目！”
“看清他的真面目？”韩家丽愣住了，“可她明明……”
“你以为林薇真的想拉你跳楼？”张婶叹了口气，指了指桥对面，“你看看那是谁！”
韩家丽顺着张婶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李哲正躲在桥对面的树后，手里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她，嘴角挂着狞笑。他根本不是来救她的，是来拍她“失控”的样子，好拿视频和照片继续威胁她！
“他早就知道衣服的事！”张婶的声音带着怒气，“我前几天看见他偷偷去巷尾旧衣摊，跟那个老太太的鬼魂说话！他知道这件旗袍沾着林薇的怨气，故意让你买下，就是想借林薇的怨魂逼你听话，好把你的照片卖出去换钱！”
韩家丽的脑子“嗡”的一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李哲设计好的猎物！他知道她缺钱，知道她会被旗袍吸引，甚至知道老太太是鬼魂，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阴谋！
就在这时，林薇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李哲身后，影子变得比之前清晰了些，能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林薇朝着李哲尖叫，声音尖锐得像玻璃破碎，李哲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啊！有鬼！”李哲尖叫着，转身就想跑。
林薇的影子飘过去，挡住他的路，伸出手，像是要抓他的肩膀。李哲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爬起来又跑，却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摔得满脸是血。他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跑远了，连掉在地上的手机都没敢捡。
韩家丽看着地上摔碎的手机，心里五味杂陈。她走到手机边，捡起一看，屏幕已经彻底碎了，里面的照片和视频，应该全没了。
“林薇她……”韩家丽回头看向张婶，想说什么，却看见林薇的影子飘到她面前，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怨毒，只有一丝释然。
张婶拍了拍她的肩膀：“林薇这辈子太苦了，被渣男骗，死后还被利用。她找到你，不是想害你，是想借你的手，揭穿李哲的真面目，让他不能再害别人。”
韩家丽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对着林薇的影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林薇。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了。”
林薇的影子笑了笑，慢慢往后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林薇的影子越来越淡，像被风吹散的烟。韩家丽站在原地，看着她，心里又酸又涩。她想起这些天的遭遇，想起林薇承受的痛苦，突然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林薇用最后的怨气换来的。
“对不起，我不该穿你的衣服。”韩家丽哽咽着说，“也对不起，没能早点帮你揭穿李哲的阴谋。”
林薇的影子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轻轻的，像风拂过树叶：“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人，帮我把那些脏东西清掉。李哲的手机碎了，照片没了，他再也不能害别人了，我也能放心了。”
说完，林薇的影子指了指韩家丽身上的旗袍。韩家丽低头一看，旗袍突然开始冒烟，不是之前的黑烟，而是淡淡的白烟，像雾气一样。白烟越来越浓，裹住旗袍，旗袍的布料开始慢慢融化，变成一片片灰烬，落在地上，被风吹走。
等到白烟散去，旗袍已经不见了，只在韩家丽的衣服上留下一点淡淡的檀香味，像林薇最后的告别。
林薇的影子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再也没有出现。
张婶帮韩家丽拍了拍身上的灰，说：“好了，都结束了。林薇走得安心，李哲也得到了教训，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想这些糟心事了。”
韩家丽点了点头，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一早，韩家丽去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又找了个新的出租屋，远离了之前的地方。搬家的时候，她特意去巷尾看了一眼，旧衣摊已经彻底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地上长满了杂草，之前插木牌的地方，连个坑都没有，像从来没有过那个摊点。
中午的时候，她刷到一条本地新闻——昨天晚上，有个叫李哲的男子，在逃跑途中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倒，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双腿骨折，需要长期住院。更讽刺的是，货车司机在清理现场时，捡到了李哲掉在地上的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维修人员还是恢复了部分数据，里面的私密照片和威胁人的聊天记录，全被曝光在了网上。李哲的公司已经把他开除，他的家人也和他断绝了关系，名声彻底毁了。
韩家丽看着新闻，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种解脱的轻松。她知道，这是李哲应得的报应，是他为自己的贪婪和恶毒付出的代价。
从那以后，韩家丽再也没买过旧衣服，也再也没去过那条老巷。只是偶尔，在凌晨加班回家的路上，她会路过之前林薇跳楼的那座桥，远远地看见桥边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影子，影子很淡，站在垃圾桶边，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看着来往的路人。
韩家丽知道，那是林薇。林薇没有离开，她在看着这个世界，看着那些像她一样曾经受苦的人，再也不会被渣男欺骗，再也不会被怨气缠身。
风轻轻吹过，旗袍的影子慢慢散开，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执念，彻底融入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