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水镜之前，回来请教的萧嫣然四人，沉默地看着这惨烈的一幕。
林风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跳脱，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
萧嫣然的凤眸之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连灵魂都被冻结。
古尘和慕容剑心也是默然无语，但他们身上那愈发沉凝、压抑的杀气，却足以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师尊……”良久，萧嫣然才沙哑地开口。
“还不够。”
陈长生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甚至都没有看水镜一眼，只是闭着眼睛，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什么？”萧嫣然不解。
“我说，这点痛苦，这点仇恨，还远远不够。”陈长生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
“一场内战就让你们动摇了吗？”
“你们可知道，在真正的种族战争中，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当一个文明想要踏上巅峰，成为天地主角，它所要流的血，足以汇成一片星海。它所要堆积的尸骨，足以填满整个深渊。”
“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这个种族成长路上，必须要付出的……一点点代价而已。”
陈长生的话，冰冷而残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像是在阐述一个最简单的真理。
四位弟子闻言，心神剧震。
他们明白，师尊这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为他们，也为人族，上一堂名为成长的课。
“温室里的花朵，永远学不会绽放。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铸就一根……永远也打不断的脊梁。”
陈长生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去吧。”
“战争，还未结束。”
“告诉他们，想要不被当成牲畜，就要先变成……能吃掉所有猎人的野兽，这是我能教你们的。”
萧嫣然四人对着陈长生再一次地深深拜下，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迷茫与动摇，只剩下钢铁般坚定的意志。
他们化作流光，返回了那片如同炼狱般的人族祖地。
他们找到了正在为死去的同胞而悲痛，为人族的未来而迷茫的人族三祖。
“战争，才刚刚开始。”萧嫣然的声音冰冷如刀。
“那些被我们杀死的，不过是巫妖二族推出来的……炮灰。”
“真正的敌人，正在暗中窥伺着我们，准备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燧人氏闻言，这位一向坚毅的汉子，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绝望。
“圣师……我们……还能怎么办？”
近百万同胞的死亡，几乎已经压垮了他的脊梁。
“怎么办？”
萧嫣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绝美的弧度，“很简单。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们不是喜欢圈养吗？他们不是喜欢把我们当成食物吗？”
萧嫣然的目光，扫过城墙之下，那堆积如山的、同族的尸体。
“那我们，便将计就计！”
“从今日起，人族也开始……圈养万族！”
“从今日起，人族也以万族为……血食！”
此言一出，人族三祖皆是脸色大变，眼中充满了骇然与不敢置信。
以……万族为血食？！这……这简直是疯了！
这是要与整个洪荒为敌啊！
“圣师！万万不可啊！”有巢氏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声音都在颤抖。
“我人族本就势弱，如今更是元气大伤。若是再行此等与万族为敌的疯狂之举，必将招来灭族之祸啊！”
缁衣氏也连连点头，脸上充满了忧虑：“是啊，圣师。我人族乃是圣母女娲所造，向来与人为善，若是行此等妖魔之径，恐……恐会失了天道眷顾，为人道所不容。”
他们虽然对巫妖二族的行径恨之入骨，但让他们去学习敌人的残暴，去生食万族，这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底线。
然而，萧嫣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凤眸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与人为善？”
她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比九幽寒风还要冰冷。
“你们的与人为善换来了什么？是换来了巫族的圈养，还是换来了妖族的屠戮？”
“天道眷顾？人道所容？”
“我告诉你们！”萧嫣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这洪荒世界，天道只眷顾强者！人道只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
“所谓的道德，所谓的仁义，不过是强者用来束缚弱者的枷锁！是失败者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今日，你们若是不敢踏出这一步，那么明日被摆上餐桌，被当成牲畜的，依旧是你们，是你们的子孙后代，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萧嫣然的话字字诛心，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剜在人族三祖的心上。他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是啊，仁慈，换来了什么？除了死亡和屈辱，什么都没有。
就在三人陷入沉默与挣扎之时，林风也站了出来。
他没有像萧嫣然那般言辞激烈，而是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拍了拍燧人氏的肩膀。
“三位老哥，我知道你们一时难以接受。”
“但是，时代变了！”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林风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那里有一种羊，它们温顺善良，从不与别的动物争斗。可是，狼群来了，它们把羊当成了食物。羊群向森林之王祈祷，可森林之王说，这是自然法则。”
“后来，羊群里出了一只聪明的羊，它告诉同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要学会狼的凶狠，我们要穿上狼皮，我们要用比狼更锋利的牙齿，去咬断它们的喉咙！”
“一开始，所有的羊都觉得它疯了。可最后，当它们看着自己的孩子再次被狼叼走时，它们终于明白了。”
“想要不被吃，就要变成……能吃掉所有狼的恶羊！”
林风这个通俗易懂的狼与羊的故事，比萧嫣然那冰冷的道理更能触动三位淳朴的人族始祖。
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圣师……”燧人氏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萧嫣然见状，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她缓缓开口，吐出了一个让整个洪荒都为之颤抖的计划。
“第一，分化。将人族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继续留在祖地，休养生息，发展文明，此为明。”
“另一部分，由我们四人以及族中最精锐、最仇恨异族的战士组成，化整为零，潜入洪荒大地，建立无数个秘密据点。我们不再自称人族，我们是行走于黑暗中的……饕餮！此为暗。”
“第二，狩猎。饕餮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狩猎！无论是巫族，还是妖族，亦或是其他任何对人族抱有敌意的种族，只要是落单的，只要是我们可以吃下的，统统都是我们的猎物！”
“第三，吞噬。我们将敌人的血肉炼制成能增强我族血脉的血丹！我们将敌人的魂魄炼制成能淬炼我族元神的魂液！我们将敌人的骸骨铸成我们的兵器与城墙！我们要用敌人的所有来壮大我们自己！”
“我们要让整个洪荒都知道，人族，不仅是最好的食物，更是……最致命的毒药！谁敢咬上一口，就要做好被我们从里到外啃食干净的准备！”
这个计划阴狠、毒辣、疯狂到了极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复仇了，这是要将整个人族都拖入一场席卷整个洪荒的、永无休止的黑暗战争！
人族三祖听得是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但，他们看着城墙下，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同胞的尸体，看着那些幸存者眼中，那刻骨的仇恨。
他们知道，人族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
燧人氏一咬牙，狠狠地说道：“就按圣师说的办！”
“我人族就算是堕入魔道，就算是与整个洪荒为敌，也绝不再任人宰割！”
“从今日起，我人族立于此地！不拜神，不敬魔，只信奉我们自己！”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随着燧人氏的誓言，一股冲天的怨气与杀意，自人族祖地冲天而起，甚至将天上的劫云都冲散了几分！
洪荒，即将迎来一个最血腥、最黑暗的时代。
一个由人族开启的，以万族为血食的……饕餮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