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洛阳皇宫内
御书房,夜里
徐墨独坐案后,指尖按着一封刚刚打开的密信,眉头皱起。
信是“殇”传回的,字迹略显仓促,大致记述了他们在漠北王庭与奥姑——耶律质舞遭遇,以及交手。
信中最后提到,他们已被其挟制,正往东丹而去,且已以密信告知李存忍!
“机缘巧合……还是命运使然?”徐墨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他派“殇”前往东丹,本是为了魃岭石一事,没想到他们误打误撞竟直接碰上了奥姑。
“看来,魑岭石的事,已经开始了。”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寒光,自己插上了这一手,这漠北的水也因此愈发“浑浊”了!
就在他还在思索漠北局势种种可能之时,窗外的一阵动静,打破了他的沉思。
徐墨眼神骤然锐利,周身气息瞬间冷凝。
“什么人?!”
无需他再下令,原本潜藏在御书房四周阴影中的暗卫,如同被惊扰的蜂群,瞬间从廊柱后、假山旁暴射而出!
衣袂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数十道黑影在刹那间便将御书房外护得水泄不通,更有数名身手矫健的暗卫队长,手中横刀出鞘,直指院中那道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
剑拔弩张,气氛紧绷欲裂!
那白衣人却似乎毫不在意几乎抵住喉咙的数把利刃,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中那柄骨笛,轻轻将最近的一柄横刀拨开少许。
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紧张。”
徐墨此时已快步从御书房内走出,看清来人,脸上原本冷峻的神色变得有些惊讶:“大哥?”
围拢的暗卫中不少人自然也认出了侯卿——不然刚才刀就不是只抵住脖子了!
徐墨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都退下吧,一场误会。”
暗卫队长抱拳领命,手势一变,众多身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隐没于黑暗之中。
徐墨引着侯卿步入御书房,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他亲自提起红泥小炉上一直温着的茶壶,为侯卿斟了一杯热茶,雾气氤氲升起。
“大哥不是随尸祖一同去了漠北,为李星云暗中策应么?怎么会深夜突然在此现身?”徐墨将茶盏推过去,语气带着疑惑。
他先前早与手下言明,若侯卿入宫,不得阻拦!并予给侯卿一个令牌。
而自己这位追求“格调”的大哥,若非要事,亦不会用这种近乎“闯宫”的方式来找自己。
侯卿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即饮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他微微侧头,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又十分认真的语调说道:
“这个……说来话长。”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与降臣原本确是一路,但行至半途,她……”
侯卿似乎找不到特别精准的词语,骨笛在手上转了一圈,“……她说嫌我碍事,或者说,她觉得与我同行,不够‘自在’。”
“总之,她言明自有打算,一人足矣,便先行一步,与我分道扬镳了。”
徐墨闻言,却是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当初两人来找自己,本是一起行动,如今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支开侯卿一般。
他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大哥理应自行其是,或是返回中原游历,为何……”
徐墨的目光落在侯卿脸上,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在他这位向来潇洒从容的大哥身上,极为罕见。
侯卿放下茶盏,他抬眼看向徐墨,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分别之后,我闲来无事,便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侯卿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她近来恐有‘血灾’,且非寻常小厄,卦象凶险,隐有纠缠死结之象。”
徐墨沉默了片刻。他深知侯卿虽看似玩世不恭,但对认可之人极为重情。
他与降臣同为尸祖,相识已久,而今这卦象,显然让侯卿无法安心作壁上观。
“所以,大哥是担心尸祖安危,特来寻我?”徐墨直接点破了侯卿的来意。
侯卿点了点头,那份尴尬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尸祖的、隐藏在平静下的决断。
“眼下情况特殊,顾不得那么多。二弟,我需要你的人。”
他没有说“请”,也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陈述需求。
这本身也说明了事情的紧迫性,以及在他心中,对徐墨这个“二弟”的信任。
徐墨没有犹豫,“大哥想让我帮什么?”
“找另外两人!”
徐墨闻言,提起案上的朱笔,在一张空白的绢帛上飞快写下几行字,字迹铁画银钩,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写罢,他拿起旁边一枚小巧的玉玺,在末尾用力盖上一个印记。
“来人!”
书房门被推开,一名暗卫队长应声而入,单膝跪地。
徐墨将令牌和手令一同递过去,声音冷冽:“传令下去,启动所有‘暗卫’,动用一切可动用的渠道,寻找萤勾、焊魃两位尸祖的下落。”
“一有消息,八百里加急回报!”
“遵命!”暗卫统领双手接过令牌与手令。
不敢丝毫怠慢,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门外。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侯卿看着徐墨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安排,感激道:“有劳二弟了。”
“大哥客气了。”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思绪却飘得很远,“他清楚侯卿这一卦的血灾是——降臣被多阔霍的附身,只是自己这一插手……”
而此刻,大批的暗卫,携着徐墨的王令,纵马融入了茫茫夜色,朝着中原的各个角落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