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汴州城外校场被旌旗淹没,猩红的旗帜迎着寒风猎猎作响,遮住了天色。
徐墨身着玄铁甲,甲片缝隙间衬着墨色锦缎,外披一件绣着四爪金蟒的明黄色战袍,负手立于三丈高的点将台上。
“诸位将士!”徐墨雄厚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场回荡,震得众人耳膜发颤。
“贼人李嗣源勾结漠北异族!引胡骑踏我中原,意乱天下!其心可诛,其罪亦不可恕!”
他手中长剑指向北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彻骨的寒意:“今日,本王亲征,代天子讨贼,收复河山,护我大唐黎庶!”
说罢,他反握天子剑——那剑鞘以紫檀木为底,镶嵌着七颗宝石,他挥剑劈向台侧那尊半人高的青铜鼎。
只听“铮”的一声脆响,火星如碎玉般四溅,青铜鼎从中间被齐齐切开,断口光滑,半截鼎身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台下的蜀王孟知详见状,指尖猛地攥紧,脸色阴晴不定。
他死死盯着那柄还在微微震颤的宝剑,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削铁如泥!果然是大唐天子剑!”
他抬眼看向台上那抹明黄身影——徐墨敢当众动用天子剑,敢穿绣蟒黄袍,这份僭越,已是将称帝之心摆到了明面上,昭然若揭!
而此刻,校场中“万胜!万胜!”的呼喊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颤。
徐墨立于高台之上,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心中不禁豪情万丈!
他想起当年朱温便是站在此处点将,弹指间点甲几十万,挥师东进,摧城灭国,何等威风!
他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甲士,不禁朗声道:
“登坛一呼万夫应,剑指胡尘气未平。”
“莫道唐纲今已坠,神州还仗我刀兵!”
场上呼喊声本就如雷,这四句诗被淹没在“万胜”的声浪中,唯有站在台侧的夏鲁奇、林沣、王晏球等心腹听清。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大王战前抒怀的战诗。
可落在台下的孟知详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他瞳孔骤缩,心下暗道:“果然!”
孟知详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强压着心中的惊悸,再次抬眼望向点将台,却恰好对上台下种桵的目光。
种桵此刻正站在台下,目光淡淡扫来,没有半分温度,却让孟知详如坠冰窟,浑身一颤。
他连忙收回目光,脸上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随即低下头,不再与种桵对视。
而他身旁的吴王杨溥与汉王刘?,早已似鹌鹑一般缩着脑袋。
此刻,台下众人的神色、动作,一一落在徐墨眼中。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在孟知详低垂的头上停留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昔日大梁内乱,朱温、朱友珪相继身死,自己清剿叛贼、辅佐梁帝时,王彦章等逆臣纷纷叛逃至蜀地。
后来孟知详更是屡屡联合晋军犯境。
“孟知详不死,蜀地不亡,我心难安!”徐墨在心中冷冷道。
恰在此时,校场人声鼎沸之际,人群后排两个身着普通士卒铠甲的魁梧汉子,正悄悄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借着人群的掩护,慢慢向后退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人刚退出校场的木栅门,暗处便有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跟上——那是徐刃麾下的暗探。
两个汉子一路溜回大军驻扎的营寨,不多时,一处帐篷外中飞出一只白羽信鸽,信鸽翅膀一展,便朝着北边飞去。
点将台上,随着徐墨一声“大军开拔!”的令下,近二十万大军如一条黑色巨龙,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
至于,徐墨之前在殿上说“边境已驻扎二十万甲士”,不过是托词——若真有二十万大军屯驻边境,如此大的动静,漠北的探子早就察觉了。
不过三万还是有的。
而他此次亲征带出的十八万甲士,两处合兵共二十一万;再加上蜀国发兵八万、吴国五万、汉国三万,总兵力已足以应对漠北与李嗣源的联军。
待徐墨走下点将台,夏鲁奇立刻上前,压低声音禀报道:“大王,那两个探子已将消息放出去了。”
徐墨微微颔首,与夏鲁奇一同迈步走向点将台后侧的专属营帐。
帐外,十余名身着玄甲的亲卫早已肃立成圈,手按刀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将无关人等隔绝在外,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警戒区域。
两人刚入帐内,便见帐中已候着两名汉子——一人与徐墨容貌有七分相似,身形亦同样挺拔;另一人则与夏鲁奇眉眼相近,连那股沉稳的武将气质都有几分神似。
亲卫上前,脱下徐墨方才穿的明黄战袍与玄铁甲,以及夏鲁奇的银甲战衣。
两名汉子不再多言,迅速脱下身上的普通劲装,在亲卫帮助下,分别换上了徐墨与夏鲁奇的服饰。
片刻后,“徐墨”重新出现在中军阵前,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上,虽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少了几分威严。
而真正的徐墨,早已换上一身轻便劲装,带着夏鲁奇和三万轻骑,朝着泾州方向疾驰而去。
他要趁漠北与李嗣源的围城,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人群中,刘?望着马上的“徐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打量着——那“徐墨”虽穿着同样的衣甲,可策马时的姿态少了几分沉稳,连眼神都不如方才锐利,似乎缺了那份压人的气势。
他正盯着“徐墨”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汉王在看什么?”
刘?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转头,见是徐墨麾下的谋臣种桵,更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刻他已断定,马上的人绝不是徐墨!
联想到昨夜自己入宫,所见将领,他心中突然有了猜测:徐墨这是要声东击西,人恐怕已率先去了泾州!
可这份心思,他哪敢说出口,只能强装镇定,干笑着摇头:“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军开拔,气势非凡……”
种桵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没有再追问,只是纵马跟上了中军——他自然知道徐墨的计划,此刻点破刘?,不过是敲打一番,让他安分些罢了。
ps:昨晚有事耽搁了,上面是一首自创酱油诗,下一章中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