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骑兵很快变了战术。
他们不再硬冲,而是分散到路口两侧,弯弓搭箭的同时,抛出数十支带铁钩的铁链。
这些钩子专找甲士的缝隙,有的勾住护肩,有的缠住脚踝,后面的骑兵猛地拽动铁链,便能将阵边的甲士拖出阵外。
“啊——”一名甲士被钩子缠住小腿,刚要挥戟斩断铁链,就被侧面射来的冷箭穿透咽喉。
他沉重的身体倒下时,方阵边缘露出一道微小的缺口。
巴戾夫怒吼着补上缺口,陌刀翻飞如轮,将靠近的铁钩尽数斩断。
但钩子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袭来。甲士们既要防备钩拽,又要警惕冷箭,阵型渐渐松动。
有人被拖出去,瞬间就被马蹄踏成肉泥;有人中箭倒地,厚重的铠甲挡得住箭矢,却挡不住骑兵随后的补刀。
月光下,重甲步兵的方阵像一块被啃噬的礁石,越来越小。
巴戾夫浑身浴血,陌刀的刀刃已砍得卷了刃,他身边的甲士越来越少,却依旧挺着长戟,用身体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阵型。
最后,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一名骑兵提着长枪向他冲刺而来。
他用陌刀将那人斩下,可飞来的三支铁钩却同时缠住了他的双臂与腰腹。
他怒吼着试图挣脱,却被数匹战马同时拖拽,厚重的铠甲在巨大的拉力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肩骨被生生扯断,整个人被拖倒在地。
就在骑兵以为得手的瞬间,巴戾夫眼中陡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他竟借着被拖拽的力道,猛地弓起脊背,双臂爆发出蛮力——那三支铁钩连着的铁链瞬间绷得笔直,几匹战马竟被他硬生生拽得人立而起。
马上的骑兵惊呼着失去平衡,接二连三地被拖下马鞍,重重摔在地上。
“找死!”巴戾夫嘶吼着蜷身,用没受伤的左臂撑地,右手抓起地上一柄掉落的长戟,猛地掷向最近的骑兵。
戟刃呼啸着穿透那人的胸膛,将其钉在一旁的墙上。
此时,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自后方传来。
月光下,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的俊俏男人纵马而出,腰间银剑泛着冷光,正是晋国副将李存礼。
他身后跟着三名劲服随从——巴也、巴尔、巴戈。
“倒是条汉子。”李存礼勒住马缰,没有动作,身边的巴尔沉声说道。
巴也见状,眼中寒光一闪,纵马直冲过去。
在离巴戾夫几步远的地方,他猛地在马上蹬脚跃跳,双手各握一柄短钺,借着冲势朝巴戾夫的脖颈劈去。
他原以为对方受了重伤,必是手到擒来,却没料到巴戾夫身形虽大,反应却是迅速。
只听“铛”的一声,巴戾夫猛地侧身,避开了脖颈要害,右肩却被另一柄钺深深刺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巴也刚想发力将钺拔出来再补一击,巴戾夫却突然怒吼一声,不顾肩头剧痛,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双臂发力,将他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巴也的脑袋撞在地上,血沫从嘴角涌出。
可他还没昏死过去,眼中满是怒意,挣扎着就要起身。
巴戾夫哪会给机会,体内残存的内力尽数灌注双拳,对着他的头猛连砸数拳,每一拳都带着骨裂的脆响。
一旁的巴戈见状,忙从马上跃起,手中卷丝盘,精准地缠住了巴戾夫抬起的手臂。
李存礼见状,以为巴戾夫已是强弩之末,催马便要上前。
谁知巴戾夫竟借着卷丝盘的拉力,猛地从地上跃起,同时将脚下还在抽搐的巴也抓起,狠狠掷向李存礼的马前!
猝不及防之下,李存礼连忙勒马闪避,就在这一瞬间,巴戾夫已挣脱半尺卷丝,拳头带着破风之声直扑李存礼面门!
“不自量力。”李存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抬手一掌拍在巴戾夫拳头上。
两股力道相撞,巴戾夫闷哼一声被震退三步,喉头涌上腥甜。
巴戈正要上前补招,李存礼却抬手示意他停下。
他盯着浑身浴血的巴戾夫,缓缓开口:“你也是我沙陀族人,若肯归降,我保你高官厚禄,不比跟着梁国送死强?”
巴戾夫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狠厉的冷笑,用突厥语骂道:“白净的杂碎!”
李存礼闻言,脸色骤然一沉。
此时,地上的巴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手中紧握另一柄短钺,侧身一跃砍向巴戾夫的后背。
短钺深深刺入体内,巴戾夫却好像不知疼痛,猛地回身,用仅剩的力气死死抱住巴也,接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他竟硬生生拔出之前插在自己胸口的另一柄钺,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巴也的心脏!
巴也瞳孔骤然紧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诧,还没来得及挣扎,口中便涌出大量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巴戾夫扔掉尸体,胸口的伤口不断涌血,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再次朝着李存礼冲去,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
就在此时他靠近李存礼时,银光一闪!李存礼不知何时已拔出腰间的银牙剑,手腕轻抖,剑刃精准地从他的太阳穴刺入,径直穿透了整个头颅。
巴戾夫那庞大的身躯顿了顿,眼中的凶光迅速散去,最后“轰”的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后排的骑兵群里有几人看到这一幕微怔,平日里他们也自诩勇士,可今日他们看到了真正的勇士——只可惜,是敌人!
李存礼抽回银牙剑,看都没看巴也的尸体,只冷声骂了句“废物”,随后厉声喝道:“给我追!”
巴尔与巴戈应声领命,带着残余骑兵,朝着白修等人逃去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渐渐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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