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忍府上的厮杀声愈发刺耳,随着战况胶着,内院四周的屋檐上开始逐渐出现百余道黑影——都是李存忍麾下的刺客。
他们半蹲在瓦砾上,手中弩箭机括轻响,箭头寒光闪闪,齐刷刷对准了院中徐刃一行人。
紧接着,更多刺客从墙头翻跃而下,转瞬便在外围形成第二重包围圈,将徐刃等人困得密不透风。
徐刃与李存忍的兵器再次剧烈碰撞,随着“当”的一声,两人借势各退数步。
李存忍剑尖斜指地面,目光锐利:“我很好奇,你们大梁的人,闯我三晋腹地?到底为了什么?”
身份被识破,徐刃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收起长刀,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诚恳:
“如今三晋内乱,李嗣源夺权之心昭然若揭,想必李门主眼下的处境,并不舒坦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李存忍的声音冷了下来。
徐刃抬手一摆,二十五名暗卫瞬间收刀后退,整齐地立在他身后;另一边,“殇”的成员也迅速退回李存忍身侧。
此时百余刺客已将圈子收得更紧,刀刃几乎要触到暗卫的衣甲,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杀气。
徐刃却依旧不慌不忙,慢悠悠说道:“当年你奉晋王李克用之命追杀李嗣源,逼得他亲手除掉弟弟李嗣昭才换得一线生机,装死潜逃至今——这笔账,李嗣源怕是没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存忍紧绷的侧脸:“如今他与李存智争权,你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
“可曾想过,一旦李嗣源站稳脚跟,第一个要清算的,会是谁?”说罢还轻轻啧了两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李存忍周身气息瞬间冷得像结了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的事,就用不着你一个死人操心了!”
话音未落,她眼神一凛,周遭刺客立刻会意,握刀的手前倾。
“哈哈哈……”徐刃突然朗声大笑,笑声在庭院里回荡。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根长管,管身黝黑,尾端引信隐约可见——竟是炸药!
身后二十五名暗卫也齐齐掏出同样的长管。
李存忍瞳孔骤缩,想也没想便猛地向后疾退,同时厉声喝道:“小心!”
可已经晚了。徐刃等人迅速点燃引信,长管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轰然掷向四周。
“轰隆——轰隆——”
接连几声巨响炸开,地面被掀出一个个焦黑小坑,碎石飞溅。
离得近的刺客来不及躲闪,直接被气浪掀飞,落地时已是缺胳膊少腿,凄厉的哀嚎声在硝烟中响起。
这些炸药是仿造焊魃留下的样式所制,威力虽逊了一筹,却足够制造混乱,撕开缺口。
浓烟迅速升起,笼罩了整个内院。徐刃抓住这间隙,低喝一声:“撤!”二十六人如离弦之箭,借着烟雾掩护,循着预先探明的路径掠出院墙。
但一句话却透过雾气传进内院众人耳中:“大梁太师有令,若李门主肯来投,必以礼相待!”
烟雾渐渐散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庭院。李存忍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身旁的“殇”成员还想追出去,却被她厉声喝止:“不用追了!”
她看向周遭幸存的刺客,他们或坐或躺,伤口渗着血。
李存忍的目光掠过他们,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如此大的动静,加上徐刃那句挑拨离间的话。
以李嗣源那多疑的性格。
这三晋之地,自己……真的还能待下去吗?
这个念头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太原城外,厮杀已到白热化。
巴戾夫的重骑虽撕开一道缺口,却被李存礼的银甲骑兵死死咬住,长戟与长枪绞缠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筋骨断裂的闷响。
就在这时,西侧突然一阵骚动,二十六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正是徐刃带着暗卫从后侧穿插而至。
他们没有直奔主战场,着李存礼部轻甲骑兵的侧翼缝隙钻了进去。徐刃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挽出残影。
精准地挑断数名骑兵的马缰,战马受惊直立,骑士猝不及防摔落在地,还没起身就被暗卫补上的短刀刺穿咽喉。
“左翼!守住左翼!”李存礼手下校尉嘶吼着调转马头,可暗卫的动作更快。他们两人一组,一人斩马腹,一人直取落马骑士的脖颈,动作熟练。
转瞬之间,李存礼精心布下的轻甲骑阵就被撕开一道新的裂口,惨叫声此起彼伏。
“来得好!”巴戾夫见状双目圆睁,手中陌刀顺势横扫,迫使李存礼避让。
随后他大手一挥,三百重骑立刻会意,除了分下十余骑拦住李存礼,剩下的跟着他朝着徐刃撕开的缺口冲去。
重骑的铁蹄踏过倒地的骑士与战马,长戟前指,硬生生将缺口拓宽数丈,与暗卫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李存礼在战马上看得分明,银牙剑猛地一挑,斩杀身前最后两名重骑,目光扫过被分割成两段的麾下骑兵,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清楚,此刻再缠斗下去只会折损更多人手。
当徐刃的长刀与巴戾夫的陌刀在缺口处汇合,李存礼收剑回鞘,高声喝道:“后撤!”
巴戾夫本还想回身再战,听到李存礼的喝声,又见对方骑兵开始有序后撤,也不再恋战。
他朝徐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带领队伍加速冲出包围圈,暗卫在前开路,重骑垫后,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必须趁李嗣源重整旗鼓前远离三晋腹地。
平原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伤兵的哀嚎声。
李存礼身后的骑兵陆续聚拢,虽个个带伤,阵型却依旧齐整。有心腹将领上前请命:“将军,末将愿带一队人马追击!”
李存礼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巴戾夫等人消失的方向,他缓缓抚过银牙剑的剑鞘,沉声道:“不必追了。”
将领不解:“可他们……”
“如今三晋内乱,大哥与李存智斗得正凶。”李存礼打断他,“我手上这三千骑兵,可是援助大哥的资本。为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折损殆尽,划算吗?”
他抬头看了眼太原城的方向,手上留有兵权,可远比逞一时之快重要。
至于巴戾夫和徐刃,不过是过境的过客,犯不着为他们赔上自己的兵力。
将领恍然大悟,低头应道:“末将明白了。”
李存礼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白衣在风中拂动。他勒转马头,朝着太原城的方向缓缓行去,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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