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无视了李柷眼里的惊恐，冷声道：“陛下，回宫吧。”
也不知道李柷怎么想的，可能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脸色也凶狠起来，“朕不回！有本事，你杀了朕！”
徐墨刚皱起眉头，不远处赶来的王彦章猛得出枪。
铁枪裹挟着腥风，枪尖距离李柷咽喉不过三寸时，徐墨的横刀横斩而来，刀背磕在枪杆上发出巨响。
两股巨力相撞，王彦章战马前蹄人立而起，徐墨虎口发麻，横刀几乎脱手。
“王将军！”徐墨勒住受惊的战马，刀锋仍横在李柷身前，“陛下若死，你我皆成罪人！”
王彦章血沫喷在铁枪上，狞笑道：“朱公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猛地拧转枪杆，徐墨的横刀竟被绞得嗡鸣不止。
赶来的三百死士趁机围拢，陌刀指向两人。
徐墨瞥见李柷被那一枪吓得跌在泥地里，有些狼狈地挣扎爬行。
这小皇帝可能也明白了，虽然嘴上说着不怕死，但要是真的临近死亡，还是会本能的畏惧。
接着，徐墨左手成爪扣住王彦章还想动手的手腕，右手持刀将几名率先围上来的死士斩杀。
王彦章愣了一瞬，随即铁枪横扫，将围上来的死士如割麦般扫倒。
“先走！”徐墨拽起李柷丢上战马，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王彦章紧跟其后，铁枪在身后划出一道血弧，将追击的死士逼退三丈。两人纵马狂奔时，徐墨听见王彦章在身后闷哼一声——他后背不知何时中了一记流矢。
崇元殿的金钉大门缓缓打开，朱温倚在龙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扶手。
李柷被丢在殿下，冠冕歪斜，衣袍沾满泥浆。
“陛下受惊了。”朱温起身时蟒袍猎猎作响，亲自将李柷扶起，“这些逆臣贼子，孤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转头看向徐墨和王彦章，目光在王彦章渗血的后背停留片刻，“二位将军辛苦了。”
徐墨单膝跪地，恭敬回道：“末将护卫不利，请大王降罪！”
“起来吧。”朱温抬手虚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若不是徐将军，孤这江山可就少了个听话的傀儡……啊不，少了个贤明的陛下啊。”
李柷闻言吓得浑身发抖，他被宦官搀扶着离开时，回望了一眼龙椅上的朱温，那双肥眼里满是寒意。
接着，朱温双眼瞥了瞥徐墨，发现他脸色如常，只是眉眼间略有疲色，“徐将军也退下吧！”
闻言，徐墨心下一松，也行礼告退。
等殿内只剩两人，朱温踱步到王彦章面前，伸手拔下流矢。
王彦章纹丝不动，任鲜血滴在青砖上。
“徐墨此人……”朱温用锦帕擦拭手指，“今夜挡你三次。第一次拦你杀进偏殿，第二次替你挡下长枪、流矢，第三次……”他突然冷笑，“又挡下了那刺向李柷的一击！”
王彦章闷声道：“末将以为，他是怕担弑君罪名。”
朱温笑道：“怎么，你不怕？！”
王彦章沉声回道：“末将不怕！”
朱温重重拍了拍王彦章的肩膀，大笑道：“你的忠心，孤知道。”
接着，朱温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回了龙椅上，淡淡道：“他倒是个聪明人，可惜了，是那个逆子的人！”
说到最后，朱温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他本来想借着逆臣裹挟李柷逃亡，让李柷“不幸”中流矢而死，即使事发，也是徐墨违抗命令，弑帝！
再借着这个名义，除去这逆子的一臂——徐墨！
虽然借口拙劣了点，可他，快要等不及了！
不然，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他们真以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进千人？！
徐墨带着伤回到玄冥教自家的院落时，疲惫得直接跌坐在青石回廊下，玄铁甲胄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胸口的伤口正顺着甲片缝隙渗出温热的血。
“大人！”白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扑到徐墨身前时，“受伤了？！您怎么不早传信！”
徐墨按住要解他甲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先看周围。”
白修会意，反手抽出腰间长剑，绕着回廊疾走半圈。
暗处映出数道黑影——自家的玄冥教暗桩已将此处围得滴水不漏。
他松了口气，回到徐墨身边时，却见自家大人已撕开染血的衣襟。
“刀伤！”徐墨的声音带着沙哑，锁骨下方一道狰狞伤口翻卷着腐烂的皮肉，“不是流矢。”
徐墨骂道：“那老东西想趁乱杀死我！”
徐墨清楚，混乱中分明有人将携着毒的刀刃砍向了自己。
他神色一暗，只怕那小皇帝身边也有他的暗子，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出戏！
白修闻言，手抖了抖，药布裹着金疮药按上去：“那王彦章……”
“他后背的伤是真。”徐墨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但朱温派他来，本就是要我分心，监视罢了。”
正说着，门外墙上突然跃上人影。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在庭院中央，黑色劲装绣着玄冥教的暗纹，正是冥帝亲卫。
“大人，”亲卫单膝跪地，面罩下的声音带着颤音，“教主已得知消息，正在密室闭关，如今已经出关了！”
徐墨猛地起身，牵动伤口闷咳出声。
白修连忙扶住他，却被他甩开。月光照在徐墨染血的侧脸：“备马，我要……”
与此同时，玄冥教玄冥殿的密室中，朱友珪的手掌重重拍在一旁的青铜鼎上。
鼎身的纹路应声而裂，罡气如飓风般向四周席卷，烛火纷纷熄灭，唯有他双瞳泛着幽黑光芒，在黑暗中宛如侏儒厉鬼。
“老贼！”他的声音震得石壁簌簌落灰，“当年你一再提拔二弟，我装聋作哑；你暗中夺我兵权，我视而不见。可如今你连徐墨也要除？”
朱友珪抓起案上的兵符，指节捏得发白：“我本打算让他剿了匪患，再提他做禁军副统领。如今……”
“轰！”密室石门突然被罡气震开。朱友珪转身时，道路两旁的烛火映出他扭曲的面容：“既然你要断我羽翼，就休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庭院里，徐墨握紧腰间刀柄，翻身上马，“让暗桩盯着王彦章的玄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