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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薄雾轻笼,御花园东侧的流年亭掩映在初醒的树影之间。玉沁妜静坐于亭畔石栏之上,指尖缓缓抚过腰间那枚长年贴身佩戴的玉佩。玉色温润泛青,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融,仿佛承载了无数未曾言说的心事。她轻轻将略显歪斜的玉佩扶正,动作细致而克制,指腹在冰凉的表面上短暂停留,似在感知那一缕久违的沉静。片刻后,她收回手,袖角微动,神情淡然如初,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凝滞不过是风吹过檐铃的轻响。然而谁又知晓,这细微的动作背后,早已压下了昨夜辗转反侧时,心底悄然泛起的那抹迟疑与波澜。

她缓缓起身,宽大的广袖随风轻扬,如云流泻,未留只言片语,便径直朝着乾元殿的方向走去。晨光微熹,宫道上青砖泛着冷色,她的步履沉稳而从容,裙裾拂过石阶,不惊一片尘埃。回廊转角处,云岫早已恭敬候立,双手捧着昨夜尚未批阅的奏折,低眉敛目,神情肃然。玉沁妜走近时,她立即上前一步,将奏折轻轻递上。主仆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已明了心意。

玉沁妜接过奏折,脚步未曾稍停,径直登上了早已备好的轿辇。轿帘垂落,隔开了内外世界,车内光影摇曳,随着行进微微晃动,映得她眉目清冷如画。她翻开户部呈报的《外臣进贡名录》,一页页细细扫过,指尖划过纸面,无声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审视意味。起初并无异样,直至翻至中段,目光忽地一凝,停驻在某一行字上。

那是一名礼部新任主簿的名字——陈文昭。籍贯栏仅寥寥数字:“北地迁户”,再无其他说明;三代履历一栏更是空空如也,全无记载。更令人心生疑窦的是,其荐举人竟是已被罢免的前礼部侍郎裴元舟。此人因卷入朝中党争,数月前已被贬出京,如今却仍能在幕后推举官员,此事本身便极不寻常。

玉沁妜眸光微沉,指尖在名字上方轻轻一顿,随即抽出随身携带的朱笔,蘸了浓稠的朱砂,在“陈文昭”三字旁果断写下一行小字:“查此人三代履历,三日内呈报。”笔锋凌厉,收束有力,字迹端方峻整,不带丝毫迟疑与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寻常政务,可那抹暗藏锋芒的冷静,却透出不容轻视的警觉与决断。

轿辇稳稳落地,玉沁妜缓步踏入乾元殿。殿内檀香袅袅,青玉案几上摆着一盏未饮的茶,热气尚存。她落座于主位,指尖轻抚袖口金线绣纹,眸光微敛,片刻后便启唇道:“宣凌霄。”

话音方落,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靛青身影斜倚在门框边,肩头微耸,手中一只铜皮酒葫芦晃了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在应和这清晨的寂静。

“义姐今儿起得早,心思也重啊。”凌霄笑嘻嘻地迈步进来,靴底踏在金砖上无声,唯有那葫芦轻碰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翻旧账翻了一早上,这份名录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您才刚圈出几个人?莫不是昨夜没睡好,今晨脑子转得慢了些?”

玉沁妜依旧低垂着眼,眉心微动,却不言语,只将手中那份名录轻轻推至案前中央,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凌霄见状,笑意渐收,上前两步俯身细看,目光如鹰隼扫过一个个名字。他忽而眯起眼,虎牙一闪,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陈主簿……这名字可真够巧的。昨儿下午还在西市‘悦来茶肆’露了面,跟玄国使馆那位柏老二坐在一处,隔着一张破桌子喝粗茶。”

他顿了顿,直起身,抬手挠了挠额角:“两人从春茶价格聊起,说今年雨水足,茶芽嫩,价钱却压得狠;接着话锋一转,竟扯到了边关马市何时重开——啧,一个地方主簿,操什么心边境通商?还聊了半柱香时间,你来我往,说得那叫一个热络。”

玉沁妜终于抬眼,目光如刃:“你的人一直盯着他?”

“天机楼的眼线若不去盯这些可疑之人,难道去蹲街口看卖糖人的杂耍?”凌霄耸了耸肩,语气虽懒散,眼神却锐利,“不过这人倒是谨慎得很,见面不递信物,也不用暗语,全凭嘴皮子磨。咱们原以为只是试探风向,没成想今日一早,他府里有个老仆提了个绣鞋匣子出门,鬼鬼祟祟地交给了个挑担的货郎。”

玉沁妜指尖轻叩桌面,声音极轻,却节奏分明:“然后呢?”

“死士立刻跟了上去。”凌霄从袖中取出一份纸卷,缓缓铺开在案上,“货郎一路穿街走巷,绕了半个城南,最后停在玄国使馆后巷。他蹲下换肩时,顺手拆了右脚那只布鞋的鞋底,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塞进了墙缝里的暗格。”

他指着纸上一行小字:“我们的人不敢贸然取纸,但记下了内容——这是抄录的副本。”

玉沁妜凝神望去,纸上八字赫然在目:风起北漠,候令而动。

殿内一时陷入沉寂,唯有檐角铜铃随风轻响。窗外日光斜照,映得那八字墨迹幽深如刀刻。

良久,玉沁妜才缓缓开口,声音低而平稳:“北境近月可有异象?”

三日前,玄国边境的三个小镇突然涌出大批流民,越过边界,陆续进入我沧州以北的村落。地方官府已着手登记安置,对外宣称是为避战乱而来。

可玉沁妜只是冷冷一笑,眼中寒光微闪:“避乱?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逃难,是驱民探路!玄国这是在试探我边防虚实,借着流民之名,暗中安插耳目,埋下钉子。”

她提笔疾书,字迹凌厉如刀锋,落纸无声却透着杀意:“即日起,沧州至雁门一线加强巡查,所有入境流民必须逐一登记身份、来历、去向,七日内不得擅自离村。绝杀堂全员待命,若有异常调动,不论大小,立刻上报,不得延误。”

写罢,她搁下笔,抬眸看向立于殿下的凌霄,声音清冷而沉稳:“这陈文昭背后,究竟还有多少人?”

凌霄上前一步,手中紧握一张复刻过的密信纸页,神色凝重:“目前能确认的,只有他与柏老二这条线。两人通过暗语联络,手段隐蔽。但那个送信的货郎身份尚未查明——此人极可能不是临时招募,而是民间长期培养的信使,潜伏多年,专做这类隐秘传递。”

玉沁妜微微眯眼:“所以他是关键。”

“正是。”凌霄点头,“我已经安排人手顺着他留下的踪迹追查,绝不会让他再送出第二封信。”

“不。”玉沁妜轻轻摇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别打草惊蛇。让他继续传。”

凌霄一怔:“义姐的意思是……放长线?”

“对。”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让他们以为一切顺利。你们只管悄悄截取内容,原样不动地送出去,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要往哪里动手。真正的猎人,从不在第一声鸟鸣时就拉开弓。”

凌霄眼中闪过一丝敬服,拱手道:“明白。我会让手下盯紧每一个环节,确保消息流转如常,但我们早已了如指掌。”

他转身欲走,脚步刚动,却被一声轻唤止住。

“等等。”

玉沁妜忽然开口,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你说那货郎,是个挑担子的?”

“是。”凌霄回身答道,“四十上下年纪,左腿微跛,走路略有些拖沓。挑的是杂货担子,针头线脑、火石香粉、胭脂水粉都有,看着就是个寻常走街串巷的小贩,不起眼得很。”

玉沁妜指尖轻轻敲击案面,眸光微闪:“正因不起眼,才最危险。这种人常年游走乡野坊市,谁都不会多看一眼,反而最容易被人利用,也最容易藏匿秘密。”

她顿了顿,缓缓道:“你去查他过去半年的行踪。他在哪些村镇出现过?有没有固定路线?更重要的是——他卖给谁的东西不对劲?”

凌霄眉头微皱:“不对劲?比如?”

“比如,胭脂卖给老农。”她淡淡道,“绣花针送到军营。一包香粉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一根银钗出现在一个从未嫁娶的单身汉子家中……这些细节,往往比明面上的密信更值得警惕。”

凌霄愣了片刻,随即咧嘴一笑:“还是义姐狠啊,专挑这些人心里最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下手。”

“人心最软,也最脆。”玉沁妜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低了几分,“越是平凡之人,越容易被操控;越是琐碎之事,越藏着致命破绽。你去吧,记住——不要惊动他,只要看清他背后的那只手。”

“属下明白。”凌霄深深一礼,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宫道深处,暮色四合,风起檐角,唯有那一盏孤灯映照着玉沁妜的身影,静坐如山,目光深远,仿佛已望穿千里之外的迷雾。

玉沁妜独自留在殿中,指尖轻拂过案上那份厚重的官员名录,神情专注而沉静。她重新翻开卷册,又调出近期所有新任官员的档案,逐一比对,字字不放,页页细究。烛火在她眉间跳跃,映出一抹冷峻的光。不到一个时辰,她的朱笔已在三份看似毫无关联的文书中画下了醒目的红圈,仿佛在无声地勾连着某种隐秘的脉络。

第一份是工部一名小吏呈报的修缮文书,称城墙所需木材短缺,请求加拨;第二份来自驿站,驿丞禀报有三匹快马接连病毙,疑为疫症,已封锁马厩;第三份则是沧州府衙的例行通报,言及近日夜间江面常有不明船只游荡,形迹可疑,已命水巡队多次驱赶,然屡驱不散,似有规律可循。

她将这三份文书并排铺展于紫檀长案之上,指尖缓缓滑过纸面,时而停顿,时而轻叩,仿佛在拼凑一幅尚未显形的图景。那些琐碎的字句,在她眼中正悄然串联成线,隐隐指向某个被刻意遮掩的真相。殿内寂静无声,唯有铜漏滴答,衬得她的思绪愈发清明。

就在此时,云岫轻步而入,手中捧着一封加盖火漆的密函,低声禀道:“天机楼刚送来加急密报——北境第二批流民昨夜已抵达怀远县,人数较第一批多出两倍有余。当地县令紧急上书,恳请朝廷增派粮米,以解燃眉之急。”

玉沁妜闻言,唇角微扬,冷笑一声,眸中却无半分温度:“增粮?他们当我的国库是取之不尽的泉眼么?一批接一批地涌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提笔蘸墨,笔锋凌厉,顷刻间写下一道新令,“传旨户部,暂缓拨粮,改由邻近三县轮换接济,每批不得超过百石,严防囤积冒领。另,选派两名医女随行查验,重点查访流民中孩童与老人的病症真伪,若有伪装病弱、虚报人数者,一律登记造册,上报御史台备案。”

云岫垂首聆听,神色肃然,随即恭敬应命,转身离去。殿内重归寂静,玉沁妜凝望着案上那几份被红圈标注的文书,目光深邃如渊。窗外夜风拂帘,烛影摇动,仿佛有无数暗流正在悄然汇聚,而她,正站在风暴来临前的静默中心。玉沁妜缓缓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抵眉心,闭目凝神。片刻后,她睁开双眼,眸光如寒潭深水,再不见方才那一丝迟疑与恍惚。她从容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屏风后那幅巨大的舆图。指尖拂过山川走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几处要隘,最终停驻在沧州之地。她取出一面漆黑如墨的小旗,亲手将其稳稳插入标记之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犹豫。

紧接着,她又依次在雁门关、临河渡、云州三地各插上一面同样的黑旗,每一面都精准落位,仿佛早已在心中推演千遍。烛火摇曳,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神情冷峻而专注。

“你们想借流民为眼,以商贩为信使,更将官场之人当作暗桩……步步为营,织网潜行。”她低声呢喃,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针,刺破寂静,“可这天下棋局,从来不是谁先布子,便能掌控全局。既然你们已悄然张网,那我倒要亲自看看——这张网,究竟伸到了第几重深处,又能否经得起掀开一角的代价。”

正说着,殿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沉稳却透着几分紧迫。玉沁妜闻声回头,只见凌霄去而复返,脸色微变,眉宇间凝着一层阴云。

“怎么了?”她轻声问,语气平静,目光却已锐利起来。

凌霄站在门槛内,略一喘息,沉声道:“那个货郎……死了。”

玉沁妜眸光微闪,不动声色:“说清楚。”

“今晨有人在城南一条窄巷里发现他的尸体。”凌霄缓缓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喉管被割断,血几乎流尽。仵作查验后说,尸身冰冷,至少已死两个时辰。他那副挑担还在原地,但所有货物都被翻动过,尤其是鞋匣、胭脂盒这类隐蔽之处,全被撬开检查了一遍。”

玉沁妜指尖轻轻敲了敲案角,声音清冷:“可有目击者?或者留下什么线索?”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发现凶器。”凌霄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但我们在他右手掌心发现一道划痕——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字迹,只有一个字:‘柏’。”

“柏?”玉沁妜低声重复,眼中寒光一闪。

“对。”凌霄点头,“像是临死前拼尽力气留下的记号。”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烛火轻轻跳动,映得墙上人影摇曳。玉沁妜沉默片刻,忽然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有意思。玄国人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了。”

“他们怕那货郎被抓,供出联络方式。”凌霄皱眉道,“但这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内部出了问题。”

“不。”玉沁妜摇头,语气笃定,“他们不是‘开始怀疑’,而是已经‘确认’了。消息泄露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主动传递出去的——而且这个人,就在他们使团之中。”

凌霄一怔,眉头紧锁:“您的意思是……玄国使团里有我们的人?”

“不是我们安插的。”玉沁妜缓步走到案前,提起朱笔,在陈文昭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一圈,墨迹未干便已透出杀意,“是他们自己长出了裂缝。现在的问题,不再是谁能传出消息,而是谁在收到信之后,又把内容悄悄告诉了第三人。”

她抬眼看向凌霄,目光如刀:“你刚才说,那货郎是个左腿跛的?”

“是。”凌霄答道,“据街坊描述,他常年挑担行走,走路一瘸一拐,明显左腿不便。”

玉沁妜却轻轻摇头,从袖中抽出一份验尸图录,摊开在案上,指着其中一处细节:“你看这里——右腿膝盖有一道旧伤疤痕,边缘增生明显,显然是多年陈伤。而且,他走路时习惯性将重心压在左脚,这是长期负重导致的体态变形,不是天生残疾。”

她抬眸,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一个靠卖货为生的贩子,右腿受过重伤,却装作左腿不便。为什么要刻意掩饰真正的弱点?”

凌霄瞳孔微缩,瞬间明白过来:“他在伪装。他根本不是普通货郎。”

“不仅如此。”玉沁妜拿起那份死亡通报,指尖点向角落一行小字,“通报上写着,尸体是在‘申时三刻’被发现的。可你看仵作记录:‘尸身尚温,唇色未青,体温未散’——这具尸体最多只死了不到一个时辰。”

凌霄呼吸一滞,声音低沉下来:“也就是说……发现尸体的人,撒了谎。”

“正是。”玉沁妜将通报轻轻放下,指尖在纸面划过,仿佛抚过真相的裂痕,“要么是那人根本没在申时三刻发现尸体,要么就是……他看见尸体的时候,人还没死透。”

凌霄眼神骤冷:“您是说,有人故意延迟上报?”

“不仅延迟,还伪造了时间。”玉沁妜站起身,踱至窗边,望着宫墙外渐暗的天色,“这一招,既是为了掩盖真实死亡时间,也是为了扰乱我们的判断。若我们据此推断行凶时间,便会误入歧途。”

她转身,目光如炬:“去查那个报信的街坊。我要知道他是何时经过那条巷子,有没有同伙,为何偏偏是他第一个发现尸体。还有负责南坊巡逻的坊卒——昨夜当值的是谁?有没有异常巡更记录?是谁决定将此事延后半个时辰才呈报官府?”

凌霄抱拳,语气坚定:“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玉沁妜淡淡开口,背影映在昏黄烛光中,冷峻如霜,“不要只查他们说了什么,更要查他们没说的部分。有时候,沉默比谎言更危险。”

“是!”凌霄深深一躬,转身大步离去,衣袍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焰剧烈晃动。

殿内重归寂静,玉沁妜立于窗前,久久未动。晨风拂动她的发丝,也卷走了方才对话中的每一缕杀机。她望着远处宫灯次第熄灭,唇角再次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柏……”她低声呢喃,“你以为藏得好,就能全身而退吗?”

话音落下,余音消散在晨光里,仿佛一句无声的宣判。

窗外天光微明,晨曦如薄纱般铺展在宫阙檐角,朝会的时辰将近。她端坐于案前,缓缓起身,抬手整理玄色龙袍上细密的金线龙纹,动作沉稳而庄重。指尖不经意间掠过腰间那支紫檀木雕琢而成的御笔,木质温润,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她眸光清冷,如初冬霜雪,映着案上尚未收起的奏章与朱批,神情肃穆,不染尘埃。

远处钟鼓楼上传来第一声晨钟,浑厚悠远,划破宫城寂静,仿佛拉开一日政务的序幕。她缓步踱至御案前,广袖轻拂,执起那支朱笔,笔尖蘸饱了殷红如血的墨,在最新呈上的军情简报上落笔如刀,字字铿锵:

“令沧州水师即刻升帆出港,沿江巡弋,严密戒备。凡遇夜行无灯船影,先以鸣号示警;若其拒不回应、执意前行,形迹可疑,准予当机拦截,务求查清底细,不得有误。”

笔锋收处,墨迹未干,一道决断已随朱痕落定,仿佛江风骤起,战鼓将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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