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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门轰然开启的瞬间,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猛地灌了进来,扑在脸上如同刀割。玉沁妜下意识眯起双眼,抬起手在面前虚挡了一下,任那凛冽的气流从指缝间呼啸而过。她静静地立在那里,直到风势渐弱,飞舞的雪尘缓缓沉落,才将手臂慢慢放下。

眼前是一片空旷寂静。

车厢内空无一物,静得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没有预想中的炸药箱,没有弥漫的毒烟,甚至连一片枯叶、一根杂草都不曾留下。唯有那铺满整个地面的木板,干净得近乎诡异,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中泛出冷白色的光泽,像是被反复擦拭过无数遍的棋盘,每一寸纹理都清晰可见,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肃穆与等待。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谁踏步而来,在这无声的局中落下第一枚棋子。

寒风如刀,割过山谷间的每一寸岩壁,卷起细雪在空中翻飞。天色阴沉,铅云低垂,仿佛压在人的心头。百里爵快步上前,靴底踩碎薄冰,发出清脆的裂响。他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空旷的战场,声音低沉而凝重:“太干净了……战败之军仓皇撤退,怎会连伤兵遗物都不留?连血迹都没有一道。”

他的语气里透着不安,像是察觉到了某种潜藏于寂静之下的杀机。风从谷口灌入,吹动他肩上的玄铁披风,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心头那股沉甸甸的疑虑。

玉沁妜没有立刻回应。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车底木缝,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指腹传来细微的颗粒感——是沙,极细的白沙,被人刻意铺过,再用扫帚反复抹平,伪装成自然落尘的模样。她的眸光微闪,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冷意。

“这不是逃兵留下的。”她站起身,衣袂随风轻扬,声音如冰泉滴石,冷静得近乎无情,“是演给咱们看的戏。”

远处,前锋将领已率部推进,马蹄踏雪,声如闷雷,渐近山谷隘口。传令兵策马飞奔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前军距敌撤退路线不足三里,是否全速追击?”

百里爵猛地转头看向玉沁妜,眼中闪过一抹焦灼。他深知此刻若不追击,敌军便有喘息之机;可若是贸然深入,又恐落入圈套。他向来果决,但面对这个女子时,总会在某一瞬迟疑——因为她看得比他远,想得比他深。

“不能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谷道狭窄,两侧山势陡峭,若敌军在高处设伏,只需滚石断路,我军便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玉沁妜依旧未答。她缓步走向车队后方,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丈量着命运的尺度。她俯身查看车辙,靴尖轻轻拨开积雪,露出底下被压得平整结实的痕迹。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轮距,又蹲下摸了摸雪底冻土的深浅,指尖触到那一层坚硬的冰壳,心中已然明了。

“车轮印深浅一致。”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却又字字清晰,“说明车辆始终空载。他们不是运送物资撤离,是在移动一个假象。”

百里爵走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那一道道整齐划一的车痕上。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骤然一凛:“你是说……他们故意留下车队,引我们深入山谷?”

“正是。”她直起身,长发被风吹起,缠绕在肩头,如同暗夜中的流云。她抬眼望向远处那条蜿蜒入谷的小径,眸光幽邃如渊,“败军不该如此有序。尸体摆放位置精准,伤口方向统一,甚至血泊的分布都像是计算过的——他们在教我们怎么走,哪条路‘安全’,哪条路能通到底。”

百里爵倒吸一口凉气,脊背泛起一阵寒意。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诡计,却从未见过如此缜密、如此冷酷的布局。敌人不仅预判了他们的行动,更在心理上设下了诱饵,等着他们一步步踏入死局。

“好狠的局。”他喃喃道,“我们若全军压上,必陷死地,进不得退不能,唯有死战一途。”

“可若就此止步……”玉沁妜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他们就能从容重组防线,甚至反扑。这一退,便是示弱;一弱,便是破绽。”

风更大了,吹得两人衣袍翻飞,如同战旗猎猎。百里爵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声低哑,却带着几分释然与敬佩:“所以你的选择从来不是进或退,而是——让他们以为你进了。”

玉沁妜侧头看他,眉梢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冰雪初融时湖面的一缕波光。“聪明人说话总是省力气。”她说。

两人并肩登上附近一处冰岩高台。脚下是万年不化的冻土,岩石表面覆着一层薄霜,在昏沉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站在这里,视野豁然开阔,整片山谷尽收眼底。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吹得披风狂舞,几乎要将人掀下崖去。

玉沁妜从怀中取出一方薄绢地图,轻轻铺在石面上,用碎石压住四角。那绢帛已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上面墨线纵横,山川走势皆以朱砂勾勒,显是经年累月亲手修订而成。

“你看这里。”她指尖点在山谷中段,指甲修剪得极短,动作干脆利落,“若我是敌将,会在上方设三处落石点,封锁退路;谷底埋火油槽,一旦我军涌入,火箭齐发,便是火海炼狱。”

百里爵俯身细看,目光随着她指尖游走。他很快便发现了那几处致命盲区——两处岩缝隐蔽深邃,足以藏匿弓弩手,居高临下,箭雨倾泻而下,无一死角。而谷口最窄处不过十步,一旦被巨石封死,千军万马也休想突围。

“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追击。”他沉声道,语气中已无半分犹豫。

“那就只让一部分人去。”她抬眼,目光如刀,直刺人心,“五百轻骑,持旧旗号,马蹄裹布,减声缓行。入谷十里即散开队形,佯作混乱,引敌出击。”

百里爵一怔,眉头猛然皱起:“你要拿他们当饵?”

“他们是将士,不是弃子。”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会控制距离,绝不让他们真正陷入绝境。只要敌军现身,我们就能确认伏兵位置,反制才有依据。”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风在他们之间穿梭,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他心底那一根久未颤动的弦。他曾以为她是冷的,像这北境的雪,千年不化;可此刻,他分明看见她眼底那一抹克制的痛惜——那是对每一个将要涉险之人的牵挂。

终于,他点头:“你信我?”

“不然为何叫你上来?”她淡淡道,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掌心,“接下来的棋,得靠你走。”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令,凤纹刻得极深,边缘磨得光滑,显然是常年握于手中。那是调兵的信物,也是信任的象征。她将它放入他掌心,五指覆上他的手背,轻轻压了一瞬。那一刹,温度透过肌肤传递,短暂却深刻。

“你带三千精锐,沿东侧冰沟迂回包抄。”她看着他,目光如炬,“等我信号,封其退路。这一次,不是冲锋,是收网。”

他握紧铜令,指节泛白,喉头滚动了一下,低笑一声:“你还真敢把命交给我。”

“我交的不是命。”她收回手,风吹起她鬓边一缕碎发,拂过脸颊,又被风卷走,“是信任。你若负我,大胤也不会亡;可若你不试,我们就永远只能被动应招。”

他望着她,忽然觉得胸口一热,像是有一团火在冰原深处燃起。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或许是感激,或许是承诺,又或许只是想告诉她——这一战,他愿为她赴死。可话到嘴边,终究化作一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她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望向远方。雪仍在飘,山谷静默如墓。而在那寂静之下,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风雪渐起,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白纱笼罩,茫茫无际。雪花如刀,割在脸上生疼,寒气顺着衣领钻入骨髓。百里爵翻身上马,战袍猎猎,墨发在风中狂舞。他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嘶鸣划破寂静。他回望一眼高台上那抹纤细的身影,目光深沉如渊,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未说出口。只那一瞬的凝视,便已胜过万语千言。他猛地一扯缰绳,转身率部踏入风雪深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被苍茫大雪吞没。

玉沁妜立于高台之上,风雪扑面,她却恍若未觉。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直到视线尽头只剩一片混沌的白。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闷得喘不过气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微微颤抖——方才那只手,曾轻轻覆在他手背上,短暂而克制地停留了一瞬。那一刻的温度,竟比此刻的风雪更让她心悸。她闭了闭眼,将那份悸动压进心底最深处,指甲悄然掐入掌心,用一丝锐痛提醒自己:她是主帅,不是那个可以任性、可以软弱的少女。

她缓缓抬头,声音清冷如冰泉:“传令官。”

“在!”

“命轻骑营出发,按既定计划行事。前锋止步,弓弩手戒备,盾阵列三重。任何人不得擅自推进,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传令官抱拳领命,迅速离去。

风雪呼啸,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半个时辰后,远处山谷方向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沉闷而杂乱,像是溃败之军仓皇奔逃。轻骑营已入谷,队形松散,旗帜残破,马匹踉跄,演得逼真至极。

玉沁妜站在峰顶,手搭凉棚,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远方。风雪迷蒙,天地灰白交织,唯有那一缕扬起的雪尘,宛如一条蜿蜒的灰白长蛇,缓缓游入山谷深处。她屏住呼吸,心跳在胸腔中缓慢而有力地搏动,像战鼓的前奏。

她知道,敌人就在那里,潜伏在山崖之后,等待着这场“溃败”的盛宴。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忽然,谷中一阵骚动骤起——轻骑兵猛然加速,队形彻底大乱,仿佛遭遇突袭,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紧接着,两侧山崖火光一闪,橙红的焰光刺破风雪,那是引火信号!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眸光骤冷:“出来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敌军旗帜从岩壁后猛然升起,黑底赤纹,狰狞如兽。滚石轰然推下,砸落在狭窄的谷道中央,激起大片雪雾,碎石与冰雪飞溅。弓弩齐发,箭雨倾泻而下,破空之声密集如蝗。然而,那些箭矢大多落空——轻骑早已分散奔逃,伤亡极小,甚至有意留下几具假尸,伪装惨状。

“果然是伏。”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可眼中却燃起一簇幽暗的火焰,“可惜啊……你们只知兵法常理,却不知人心可诈,局势可逆。”

她望着那片混乱的山谷,心中并无半分得意,反而涌起一阵冰冷的悲悯。战争从来不是荣耀的赞歌,而是无数人命堆砌的深渊。她不愿杀戮,却不得不杀;她不想欺骗,却必须设局。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是无数双眼睛的期盼与信任,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她缓缓抽出腰间令旗,玄铁旗杆冰冷刺骨,却让她心头一震清明。她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灌入肺腑,仿佛洗尽杂念。她高举令旗,声音穿透风雪,清晰而坚定:

“点烽——双狼烟!”

两名士兵立刻点燃早已备好的火堆,干柴遇火,轰然爆燃。两股浓烟冲天而起,在狂风暴雪中竟笔直升腾,宛如两根漆黑的巨柱,撕裂苍穹,直插云霄。那烟柱在雪幕中格外醒目,如同死神的信使,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命运。

她伫立风雪之中,衣袂翻飞,目光遥望远方。她知道,这狼烟一燃,便是决战之始。她不知道百里爵是否能看到,但她希望他能懂——这一战,不只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守住他们共同誓死扞卫的山河与黎明。

风雪依旧,她的身影孤绝而坚定,像一尊伫立于天地之间的战神雕像,静候着命运的终章。

与此同时,东侧冰沟。

百里爵率领的队伍在风雪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像是与死神拔河。积雪深及膝盖,湿冷刺骨,脚踩下去便陷进一片虚浮的白茫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滑入暗藏的冰隙。马匹早已无法前行,蹄下打滑,嘶鸣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他站在一处略高的雪坡上,望着前方被风雪吞噬的小径,眉头紧锁,眼神却如铁铸般坚定。

“弃马步行。”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清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拆盾作橇,运伤员同行。宁可慢,也不能暴露行踪。”

命令下达后,无人迟疑。战士们默默卸下背上的重盾,用绳索绑紧,改造成简易的雪橇。几名重伤员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却仍强撑着不发出一声呻吟。他们知道,此刻的沉默,是对战友最大的尊重。

影十七带着斥候小队在前探路,动作轻如鬼魅。他们在雪地上匍匐前进,逐一清除敌军设下的暗哨。忽然,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响起——一名年轻士兵踩塌了表层积雪,右腿瞬间陷入一道隐秘的冰缝,整个人失衡倒下,闷哼一声咬住牙关,不敢惊呼。

百里爵闻声疾步赶来,未等亲卫动手,已俯身跪在冰沿边,伸手探入刺骨寒隙,与两名亲卫合力将那士兵拽出。他的手套很快被冰水浸透,指尖冻得发麻,却顾不上自己。他蹲下身,解下自己护膝上的皮甲,递给那名颤抖的士兵。

“还能走吗?”他问,语气平静,目光却深如寒潭。

士兵仰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愧与倔强,终于咬牙点头:“能!属下绝不拖后腿!”

百里爵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掌落下,沉稳有力,仿佛不只是鼓励,更是一种承诺的传递。他知道,这些年轻的面孔背后,是无数家庭的期盼,是边关百姓最后的防线。他们不是去送死的,而是要去赢的——哪怕代价是血染雪原。

“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吹散,却又字字入心,“但咱们不是去送死,是去赢。要活着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这句话像火种落入冰原,在每个人心头燃起微光。队伍重新整列,继续向前挪动。风雪如刀,割在脸上生疼,视线模糊不清,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背负山岳。可没有人停下,也没有人回头。

百里爵走在最前,目光始终盯着主峰方向。就在刚才,他看见了——两股狼烟冲天而起,穿过厚重云层,在灰白的天幕中划出清晰的痕迹。那是约定的信号,是决战开启的号角。

“时机到了。”他喃喃道,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这片天地宣告。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铜令,那枚刻着凤纹的令牌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冽幽光。指尖摩挲过纹路,仿佛触到了过往岁月的温度——那是先帝亲手交付的信任,是无数个寒夜中支撑他挺立的信念。他曾在这枚令牌前立誓:守土卫疆,寸步不让。

此刻,它依旧在他掌心,滚烫如初。

他握紧铜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他声音陡然提高,穿透风雪,“我们离合围,只剩最后五里!胜利,就在眼前!”

命令迅速传递,队伍步伐虽缓,却愈发坚定。每个人的呼吸都凝成白雾,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大地的心跳,缓慢而有力。

而在主峰之上,玉沁妜依旧伫立如雕。

风雪扑打在她素白的斗篷上,发丝凌乱贴在颊边,可她的身形未曾晃动分毫。她静静望着山谷深处,那里,敌军主力正缓缓展开阵型,旌旗猎猎,鼓声渐歇。他们显然以为大局已定,开始清理倒塌的营帐、搬运辎重,甚至有人笑着交谈,准备撤离。

她看着这一切,嘴角竟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那笑极淡,却藏着千钧之力。不是得意,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然。

她知道,他们以为胜券在握。

可她也清楚——真正的杀机,才刚刚降临。

“百里爵……”她轻声呢喃,声音随风飘散,像是自语,又似穿越千里风雪,轻轻落在那人耳边,“这一次,换我为你争一线生机。”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沉默坚毅的身影——他在雪地中前行的模样,他握紧铜令的眼神,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这一刻化作心头最柔软也最锋利的刃。

她不是为了权谋,不是为了功名。她只是不愿看见那双眼睛熄灭。

风更急了,吹得令旗猎猎作响。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握住那杆象征指挥权的赤红令旗,旗面在风中翻卷如血。

就在此时——

远处风雪深处,一点异样骤然闯入她的视线。

那是一抹极细微的反光,一闪即逝,若非她目力超群,几乎难以察觉。可那一瞬,她的心跳却猛地一滞。

有人……提前行动了?还是敌军埋伏的暗哨发现了什么?

她瞳孔微缩,手指紧扣令旗,全身神经瞬间绷紧。风雪茫茫,杀机四伏,而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决定,都将牵动千军万马的命运。

东侧山脊的雪线边缘,浮现出一丝极不寻常的波动,仿佛有谁悄然踏过,旋即被飘落的新雪轻轻掩埋。那痕迹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逃不过她敏锐的目光——那是三千名战士行进时留下的隐秘印记,在寂静的雪原下缓缓推进,如同潜伏的暗流,无声无息地逼近目标。

她一直沉稳如古井的心跳,在这一刻终于泛起了一丝微澜,节奏悄然加快,仿佛与远处那片雪地下涌动的杀机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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