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地涂抹在黑邙山脉的上空,连最后一丝星光也被厚重的乌云吞噬。山林间一片死寂,唯有不知名的夜枭偶尔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更添几分阴森。血狼团的山寨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几点零星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如同鬼火。
山脊之上,四道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下方的寨子。白日的喧嚣已然沉寂,但巡逻的匪徒却并未减少,反而显得更加警惕,火把的光芒在栅栏和了望塔之间规律地移动。
“巡逻间隔半柱香,两队交叉,没有死角。”墨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夜里几乎微不可闻。经过大半天的仔细观察,他已经摸清了哨兵换防和巡逻的规律。
“硬闯不行,只能潜进去。”林青儿目光锐利,落在山寨侧面一处相对阴暗的角落,那里靠近岩壁,栅栏似乎因为地势原因有些歪斜,形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视觉盲区,而且下方正好有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从那里进去。动作必须快,不能惊动任何人。”
计划已定,四人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借着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山寨侧翼摸去。林昊将《流云步》运转到极致,脚步轻若无物,落地无声。林青儿身法灵动,如青烟飘忽。墨渊则更为诡异,仿佛本身就是阴影的一部分,移动时连风声都几乎不带。唯有王壮,体型硕大,即便再小心,也难免带起些许细微的响动,幸好有夜风和林涛声掩盖。
有惊无险地避开两拨巡逻队,四人成功潜至那处栅栏下。靠近了才发现,这里的木栅栏底部似乎曾被野兽啃噬或雨水浸泡,有些腐朽,结合处并不严密。
“我来。”王壮低声道,他双臂肌肉贲张,青筋隐现,小心翼翼地抓住两根栅栏,缓缓发力。令人牙酸的细微“嘎吱”声响起,那看似结实的栅栏竟被他凭借蛮力,硬生生掰开一个可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四人鱼贯而入,迅速隐入墙角的阴影中。寨内的空气更加浑浊,弥漫着酒气、汗臭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甜气息,与林昊白天感应到的那股邪异气息同源,但更加浓郁!
星坠在胸口传来持续而清晰的冰凉感,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引和警示,指向山寨最深处那几座紧贴岩壁的石屋方向。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意念,如同细微的电流般传入林昊脑海——吞噬,净化那污秽的源头!
“跟着我,小心。”林昊以极低的声音说道,率先沿着阴影向前摸去。此刻,星坠仿佛成了最精准的罗盘。
越靠近那片石屋,巡逻的匪徒反而越少,但空气中那股邪异腥甜的气息却越发浓重,令人作呕。石屋区域静悄悄的,与寨子前部残留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死寂得可怕。石屋外围甚至没有灯火,只有最中央一座最大的石屋缝隙中,隐隐透出摇曳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四人屏住呼吸,如同四道幽灵,贴近了中央石屋。石屋以粗糙的巨石垒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虚掩着的厚重木门,那暗红光芒和浓郁的邪异气息正是从门缝中溢出。
林昊对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危险源头就在里面。林青儿和墨渊神色凝重到了极点,连王壮也绷紧了全身肌肉。
林昊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近门缝,向内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石屋内部空间比想象的要大,中央地面被刻画着一个巨大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那腥甜气味的来源)绘制的诡异法阵。法阵的图案扭曲而亵渎,充满了不规则的尖角和蠕动的线条,看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心神不宁。
而法阵的核心,赫然矗立着一尊之物!
那是一尊约莫一人多高的黑色石像!石像的材质非石非玉,表面黯淡无光,仿佛能吸收周围一切光线。其形态极其扭曲、怪诞,完全无法用常理形容——它像是一个挣扎的人形,却又布满了几何状的凸起和凹陷,脸部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几个深邃的空洞,仿佛在无声地嘶吼。石像的四肢以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扭曲着,整体透着一股疯狂、混乱与极致的恶意!
此刻,石像正散发着浓郁的黑色雾气,那雾气与地面法阵的暗红光芒交织在一起,不断翻滚、蠕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七八名血狼团匪徒,正赤裸着上身,跪倒在法阵周围,他们眼神狂热而呆滞,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举行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一丝丝血气正从他们头顶飘出,融入法阵,再被那黑色石像吸收!
而石像下方,法阵的中心,盘膝坐着一个身形异常魁梧、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伤疤的光头巨汉。他面容凶厉,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星力波动,远超星尘境,正是血狼团团长——沙狼!他并非被汲取血气,而是在主动引导整个仪式,贪婪地吸收着经过石像和法阵转化后的一缕缕精纯却充满污秽能量的黑红色气流!每吸收一缕,他身上的气息就隐隐壮大一分!
就在林昊看到那尊黑色石像的瞬间!
嗡!!!
胸口的星坠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剧烈震动起来!不再是冰凉,而是变得滚烫!一股无比强烈的“厌恶”与“渴望吞噬”的意念,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击着林昊的心神!那石像散发出的气息,对星坠而言,仿佛是世间最污秽的毒药,却又蕴含着某种它急需“净化”和“吸收”的本源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让林昊气息微微一乱。
就是这一丝微弱的气息外泄!
石屋内,正在引导仪式的沙狼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充满暴虐、残忍,并且隐隐泛着诡异红光的眼睛!他如同最警觉的凶兽,瞬间锁定了门外!
“谁?!敢窥视圣祭?!找死!”
沙狼的咆哮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石屋内炸响!一股属于星璇境强者的恐怖威压混合着那邪异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向门口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