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狂暴扭曲的传送门，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痛苦。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装满碎玻璃和尖叫的滚筒洗衣机，林小满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撕扯成碎片，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她死死咬着牙，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本能紧紧抓住身旁苏清月冰凉的手。
当那令人崩溃的撕扯感终于结束时，两人踉跄着摔落在坚硬而灼热的地面上。
“呕……”林小满干呕了几声，感觉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她撑着地面，头晕眼花地抬起头，然后，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苏清月虽然同样狼狈，但恢复得更快一些。她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清冷的眸子在看清周围环境后，也瞬间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哪里还像是一个世界？
天空不是蓝的，也不是灰的，而是一种不断变幻、流淌的、如同打翻了颜料桶般的混沌色彩，暗红、污紫、惨绿扭曲交织，偶尔撕裂开一道道闪烁着不祥黑芒的缝隙。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这片令人疯狂的天幕。
大地支离破碎，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从中喷涌出狂暴的、色彩混乱的能量流，发出嘶嘶的、如同亿万怨魂哀嚎般的噪音。远处的山峦不是倒塌就是扭曲成了不可名状的怪异形状，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随意揉捏过的橡皮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焦糊和某种……腐烂的甜腥气味，灵气（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能量）狂暴而混乱，吸入肺中都带着刺痛感，根本无法正常汲取修炼。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些“声音”。
并非风声或水声，而是无数混乱、疯狂、充满绝望与暴戾意念的嘶吼、哭泣、狂笑……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无孔不入，试图侵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清醒意识。
“我……我靠……”林小满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这甲方给的项目资料……没说是这种18禁的猎奇画风啊！这哪里是位面崩坏，这根本是掉进克苏鲁的老家了吧？！”
她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SAN值正在狂掉。
苏清月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迅速展开感知，脸色愈发凝重：“规则……完全混乱了。重力不稳定，空间结构脆弱，能量流向无序……这个世界的基础正在从根源上瓦解。” 她指向远处一片扭曲的森林，那里的树木如同活物般疯狂舞动，互相缠绕、吞噬，散发出浓郁的恶意。“生灵……也受到了污染，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声充满暴虐的咆哮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双眼赤红、周身缠绕着混乱能量流的修士，如同野兽般从一块崩裂的巨石后扑出！他原本应该是一名剑修，手中的长剑却早已折断，只剩下半截，被他当做棍棒一样胡乱挥舞，目标赫然是离他更近的林小满！
“死！都去死！灵气是我的！大道是我的！” 那修士口中发出无意义的狂吼，扭曲的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破坏欲。
“小心！”苏清月立刻预警。
林小满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动用“反向预言”，但看着对方那完全失去理智、纯粹被混乱能量驱动的样子，她一时都不知道该“祝福”他什么好了！祝福他肯定打不中？万一他因为各种意外真的打中了呢？这鬼地方的运气根本没法说！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那疯魔修士已经扑到近前，混乱的能量带着腥风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清月出手了。
她没有使用消耗巨大的精准预言，而是调动修复后更加稳定的系统力量，结合她对规则的理解，纤手在空中急速划过一个简单的符文——那是一个代表“排斥”与“秩序”的基础规则符号。
一道柔和而坚定的白光以她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短暂的力场。
那疯魔修士撞在力场上，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周身混乱的能量与那秩序白光激烈冲突，发出滋滋的响声。他虽然依旧疯狂嘶吼，但动作明显变得迟滞和扭曲。
“走！”苏清月低喝一声，脸色微微发白。维持这种直接的规则对抗，对她来说消耗不小。
林小满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祝福”了，直接抬脚，用尽吃奶的力气，一个标准的“职场防身术之撩阴腿”（误）……呃，是一个精准的扫堂腿，踹在了那修士因为能量冲突而最不稳定的膝盖关节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修士惨嚎一声，失去了平衡，翻滚着跌入了旁边一道正在喷发暗红色能量的地缝中，瞬间被吞噬，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解决了？”林小满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只是一个个例。”苏清月收回手，语气沉重，“这个世界……像他这样的存在，恐怕数不胜数。而且……”她抬头望向天空那不断扭曲的混沌色彩，以及大地深处传来的、仿佛心脏衰竭般的微弱悲鸣，“世界的‘意识’……或者说‘天道’，正在被那个‘混沌’吞噬、替代。我能感觉到它的……痛苦与绝望。”
林小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打怪”任务，而是要在一个正在死去的、并且充满了无数疯子的世界里，找到并干掉那个导致这一切的“癌细胞”！
“这项目难度……简直是地狱中的地狱啊……”她喃喃道，第一次对“S级”有了直观的认识。
但奇怪的是，极致的恐惧过后，一股莫名的狠劲反而从她心底涌了上来。
她看着这满目疮痍，听着那无处不在的疯狂呓语，用力抹了把脸。
“行！算你狠！”她不知道是对那混沌意识，还是对那坑爹的“天道公司”说的。
“这破地方，这破项目，咱们接了！”
“苏工！”她看向苏清月，眼神重新燃起火焰，“开工！先找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做临时据点，然后想办法找到那个该死的‘混沌核心’！”
“甲方不给力，咱们就自己搞定这个烂摊子！让那破公司看看，什么叫做‘顶级外包团队’的含金量！”
绝境，似乎总能激发出林小满最离谱的乐观（或者说破罐破摔）的勇气。
苏清月看着她那副“跟这个世界杠上了”的表情，深吸一口灼热而混乱的空气，也缓缓点了点头。
救世之路，始于这崩坏世界的废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