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林子的晨雾比空地上浓,湿漉漉的水汽裹着槐树叶的味道,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人心里发紧。两具丐帮弟子的尸体躺在一棵老槐树下,身上的粗布短褂被血浸透,脸色惨白得像纸,脖子上都留着个黑紫色的印记 —— 是个歪歪扭扭的 “品” 字,看着倒真有几分像西夏一品堂的记号。
周围的丐帮弟子越聚越多,都围着尸体小声议论,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慌张。有几个跟死者相熟的弟子,红着眼眶想上前,却被旁边的长老拦住:“别碰!先让乔帮主看看,别破坏了证据!”
乔峰快步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他手指轻轻碰了碰死者脖子上的印记,又翻了翻死者的手掌 —— 死者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是常年练棍磨出来的,指缝里还沾着点泥土,看着像是死前还在挣扎。乔峰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嘀咕:这印记看着太刻意了,西夏一品堂的人下手狠辣,向来是一击毙命,哪会留这么明显的记号?
没等他开口,康敏就扭着腰走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块帕子,捂在鼻子旁边,一副受不住血腥味的样子,声音却尖得能穿透晨雾:“乔帮主,你也看到了吧?这‘品’字印记,分明就是西夏一品堂的!前几天丢粮、丢打狗棒,现场也有这印记,现在又死了两个兄弟 —— 这西夏人怎么就偏偏盯着咱们丐帮?还每次都赶在你要查的时候动手,说不是有人跟他们勾结,谁信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了味。有个年轻弟子忍不住喊:“马夫人的意思是…… 有人跟西夏人勾结?是谁啊?” 康敏眼睛一转,没直接说名字,却故意往乔峰那边瞟了一眼,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谁最清楚西夏人的动向,谁每次出事都‘恰好’有不在场的理由,谁就最可疑呗。咱们丐帮里,也就乔帮主跟西夏那边打过交道,去年还去西夏边境送过救灾粮呢……”
“你胡说!” 一个老弟子忍不住反驳,“乔帮主去送粮是为了帮边境的百姓,怎么会勾结西夏人?马夫人你别乱说话!” 可也有人小声嘀咕:“话是这么说,可每次出事都太巧了……” 议论声越来越杂,不少弟子看向乔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
全冠清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勾着抹冷笑,见有人开始怀疑乔峰,悄悄推了身边的吴长老一把。吴长老清了清嗓子,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马夫人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乔帮主,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事事关重大,你得给大家一个解释 —— 去年你去西夏,到底跟一品堂的人有没有接触?这次弟子被害,你昨晚在哪?”
乔峰猛地站起身,眼神扫过吴长老和康敏,语气带着点压抑的怒火:“我去西夏是为了送粮,跟一品堂毫无瓜葛!昨晚我一直在议事帐篷跟长老们商量事,不少兄弟都能作证!吴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勾结外人害自己兄弟?”
“是不是怀疑,得看证据啊。” 康敏又开口了,声音软下来,却更伤人,“乔帮主,我们也不想怀疑你,可现在死了这么多兄弟,打狗棒也丢了,要是找不到真凶,兄弟们心里不安啊。你要是真没勾结西夏人,就拿出证据来,别让大家心里犯嘀咕。”
她这话看似在 “劝”,实则是把乔峰架在了火上 —— 哪有 “证明自己没做过” 的证据?这不就是逼着乔峰难堪吗?周围的弟子们也安静下来,都看着乔峰,等着他说话,空气里的紧张感都快凝住了。
“要证据?我倒是有个疑问。” 谢辉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手指了指死者脖子上的印记,“马夫人,你说这是西夏一品堂的印记,那你见过一品堂的人动手吗?”
康敏没想到谢辉会突然插话,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见过那些凶人动手?不过这印记,帮里的长老都见过,去年江南分舵出事,尸体上就是这个记号。”
“可这印记不对。” 谢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王语嫣,“语嫣,你之前说过,西夏一品堂的‘锁喉印’有特点,对吧?”
王语嫣赶紧走上前,蹲在谢辉旁边,声音虽然轻,却很清晰:“嗯。西夏一品堂的‘锁喉功’,是用三根手指发力,指力集中在指尖,所以印记会是三个深窝,而且位置在喉结下方一寸处,因为那里是经脉要害。但这两具尸体上的印记,是平的,更像是用东西印上去的,而且位置偏上,根本没碰到要害 —— 死者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胸口的伤口,你们看这里。” 她说着,轻轻掀开死者的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细长的伤口,“这伤口是用普通的短刀划的,边缘不整齐,而西夏一品堂用的是特制的弯刀,伤口会是弧形的,这明显不是。”
周围的弟子们都凑过来看,果然见伤口是直的,边缘还带着点毛糙,跟王语嫣说的一样。有个去过江南分舵的弟子喊:“对!去年江南分舵的尸体,伤口是弯的,这伤口不一样!而且那时候的印记是三个深窝,不是这样平的!”
康敏的脸色瞬间白了,强装镇定地喊:“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说不定西夏人换了手法!谢公子,你是外人,少管我们丐帮的事!”
“我是外人,但我不会看着好人被冤枉。” 谢辉站起身,眼神直视康敏,“马夫人,你刚才说‘帮里的长老都见过印记’,可你连印记的特点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肯定这是一品堂的?还有,这两具尸体的衣服 —— 你们看,他们身上的短褂虽然沾了血,可袖口是干净的,连点露水都没有。这林子早上这么潮,要是他们是昨晚在这里被害的,袖口怎么会这么干净?明显是有人把尸体运到这里,再补的印记!”
这话像颗炸雷,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对啊!我早上来林子的时候,袖口都湿了!”“这尸体肯定是被人运过来的!”“马夫人刚才还说这是一品堂干的,她是不是早就知道?” 质疑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康敏身上,康敏的手都开始抖了,却还嘴硬:“你…… 你胡说!说不定他们是站着被害的,袖口没沾到露水!”
“站着被害?” 谢辉冷笑一声,指了指尸体旁边的草地,“这里的草都是直的,没有被踩过的痕迹。要是站着被害,怎么会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马夫人,你要是没鬼,为什么非要一口咬定是西夏人干的?还非要让乔帮主证明自己没做过?”
全冠清见康敏快撑不住了,赶紧站出来:“谢公子,你别血口喷人!马夫人只是担心帮里的兄弟,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凭我不想看着有人用兄弟的尸体挑拨离间!” 谢辉转头看向全冠清,眼神里满是冷意,“全长老,刚才发现尸体的时候,你第一个往后退,好像早就知道这里有尸体似的。而且前几天截下的那封密信,上面的字迹就是你的 —— 你让黑衣汉子给西夏一品堂送信,说要‘嫁祸乔峰’,现在又弄出两具假尸体,不就是想让大家怀疑乔帮主,好趁机夺权吗?”
全冠清的脸色瞬间变了,指着谢辉:“你…… 你胡说八道!那封信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问问帮里的文书长老就知道了。” 乔峰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全冠清早年练过左手写字,字迹里有个特点 ——‘堂’字的竖钩会向左歪。前几天截下的密信,还有你平时写的帮规记录,都有这个特点,文书长老那里有存档,一对比就知道!”
这话一出,全冠清彻底慌了,腿一软差点摔倒。周围的弟子们都怒了,纷纷指着全冠清和康敏:“原来是你们搞的鬼!”“用兄弟的尸体挑拨,你们还是人吗?”“把他们抓起来!”
康敏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木婉清眼疾手快,拔出剑拦住她的去路,冷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秦红棉也走了过来,抱着剑站在另一边,堵住了康敏的退路。
康敏看着周围愤怒的弟子,又看了看挡在面前的木婉清和秦红棉,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落在两具冰冷的尸体上,也照在康敏和全冠清慌乱的脸上 —— 他们的第一计,彻底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