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新编的《越人歌》声一出,记者们感觉浑身一个激灵,刚才还很嘈杂的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是他们素质高了,不想影响拍摄,而是他们被这诡异的歌声吓了一跳。
很多人觉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听过……
小钢炮很满意记者们的表情,但他不太满意收音效果,“音响再大一点。”
不多时,更大的声音传来,那些刚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的记者,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还是别当这个出头鸟比较好……
“准备,开始!”
小钢炮一声令下,《越人歌》从头开始播放。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心悦君兮君不知。”
青石板上、屋檐上,甚至是廊道中的舞者们动了,他们屈膝弓背,放弃了跃升,肢体全然朝下,仿佛在向天空祈求,又仿佛是在向大地臣服。
这些舞者的姿势各异,身体扭曲,看起来非常怪异。
起初,大家都看不懂这些人在跳什么,只觉得白衣白面具煞是恐怖。
可看得久了,他们才发现,这些人就好像是提线木偶,似乎是有人在提着线,让他们舞动一般,怪不得如此诡异。
可是,提线的那个人是谁呢?众人纷纷把目光放在了中间一动不动的那个男人身上。
大家都在动,只有他不动,那应该就是他在提线吧?
很快中间的男人也动了,但他和其他舞者都不一样,他坐了下去,手中拿着一枚短剑,腰间别着一串铃铛。
叮铃铃一声响,男人也开始翩翩起舞,他的左腿屈膝成虚步,腰肢突然后折四十五度,长发从傩面眼洞泼墨般倾泻而下。
鼓点突然由疏转密,男人右手的短剑突地刺出,麻布摩擦声混着腰间铃铛的叮咚声,恰好和三十六弦箜篌的泛音相和,显得异常和谐。
大家看向男人的目光变了,这个人的舞姿虽然也很怪异,但看起来为什么没有那种阴冷的死亡感?
来不及多想,男人突然后仰,后背与地面平行,右手的匕首刺向天际。纱氅下摆绽开墨莲般的褶皱,其他舞者纷纷停了下来,记者们也停了下来,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男人的动作,他要站起来了吗?
他站起来了!
男人依然手握匕首,但他快速走了起来,踏着禹步,脑袋也开始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头发甩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就像是太极云手,发丝的轨迹划破长空,发出滋滋的破空声!
小钢炮都看傻了,此时男人的动作可不像只学了几天,就像是一个成熟的舞者一般,动作干脆利落,还特别有范儿!
葛大爷也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国际章听得清楚,葛大爷分明是在说,“起势如松,转势如风,收势如钟……”
咚的一声,鼓声停歇。
最后一声长鼓在山谷中游荡,直到所有人都听不到鼓声以后,中间的男人才停下了脚步,也停止了甩发。
他长身而立,透过面具,默默地注视着那群围观的记者。
记者们齐齐退了一步,他们虽然离男人还有好几米远,但都被男人的气势所慑,忍不住想要逃离……
此时,男人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不管不顾,缓缓地抬起右手,摘下了脸上的白色面具。
“哗——”
全场哗然,因为男人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吕文!
原来大王总没撒谎,吕文确实有事,他不是不想参加签约仪式,他是在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签约仪式。
这个出场,实在是太震撼、太惊喜、太牛逼了!
其实小钢炮也在震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小钢炮都以为是吕文没学会,替身在那跳舞呢。
没想到还真是吕文,这可太牛逼了,要知道七天前,吕文还是零基础呢,七天时间,他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其实也没有那么牛逼,魏老师一边鼓掌,一边微微叹息,还是差了点意思。不管是力道还是角度,吕文都不如专业傩舞演员。
但魏老师也不能要求吕文更多了,毕竟吕文只跟着他学了七天,要是能学到七年……
算了,魏老师也知道不可能,但还有一点,魏老师也没想到,就是吕文的气势!
吕文的气势可比那些学了好几年傩舞的舞者都强,只凭这份自信,魏老师觉得吕文干什么都能成功……
吕文不知道魏老师的想法,他还没演完呢。
就在记者们想要冲过去采访,却被保安拦下来的时候,吕文拿着面具的右手突然一挥,面具被他直接扔了出去。
记者们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吕文这是生气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其中夹杂着很多不同品种鸟的叫声。
记者们循声望去,只见一片飞鸟从竹林中窜出,就像是预知了什么危险一般,霎时间飞了个干净……
记者们又喧哗起来,这是怎么了?地震了?还是出事了?
吕文可不管那么多,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记者们走来,越走越近,不知道谁带的头,记者们也开始随着吕文的步伐有节奏地后退,小钢炮都看傻了,现在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吕文一个人,喝退了千军万马一般……
当然,吕文不是万人敌张翼德,记者们也不是千军万马,顶多两三百人,但这个场面,确实震撼。
吕文停了下来,记者们这才发现,吕文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而是那扇竹制的大门……
“懿旨到!无鸾接旨!”
吕文痛快地跪了下来,太监尖声说道,“国遭大变,汝父皇暴崩,汝叔即位,接信即回!”
吕文慢慢立直了身体,却没有站起来,还是跪在地上,但他换了个方向,这是他家的方向……
他抬头看向初升的旭日,口中喃喃自语,“父亲——”
“停!好!过了!”
小钢炮很兴奋,他根本没想过如此复杂的一场戏能一遍过,这可给他省了不少事。
就算中间有一些记者们喧哗的声音,后期剪掉就行了,这么空的外景,还要俯拍,根本就没办法做同期声。
大王总也很兴奋,他拿过一个扩音器,敲了敲,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滋啦声,但大王总全然不觉,笑眯眯地走到吕文身边,扶起了吕文,朗声道,“这个出场,各位还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