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时空的扭曲感逐渐平息。
林枫脚踏实地,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正站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天空是永恒不变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流沙般缓缓蠕动的混沌云层。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破碎的法则气息,神力在这里运转滞涩,仿佛背负着无形的枷锁。
“这就是道源古路内部?”林枫感应自身,发现神念被压制到不足百里,飞行也变得极为困难,似乎有某种规则禁止高空疾驰。
他尝试运转万象源气,那股滞涩感顿时减轻不少。此地的混沌气息与他同源,反而成了他的助力。
“必须先弄清这里的规则,找到方向。”林枫选定一个冥冥中牵引感较强的方向,迈步前行。戈壁无边无际,只有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如同黑铁般的植物残骸。
行不过数十里,前方景象突变。一片巨大的石碑林立在戈壁中,石碑材质非金非玉,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不断变幻的古老符文。而在石碑前方,已经聚集了七八道身影,赫然都是比他先一步进入此地的天骄。
其中,林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位紫薇道子。他正站在一块石碑前,手指轻抚其上符文,面露沉思。
除了他,还有两名气息强悍,达到神君初期的陌生修士,一个浑身笼罩在火焰中,一个则皮肤呈岩石质感。其余几位也都是天神巅峰,此刻都紧盯着石碑,神色凝重。
林枫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注意,众人的心神都被石碑吸引。
他走近一些,看向最近的一块石碑。上面的符文他一个不识,但当他凝神望去时,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识海:
“万道残影,溯本归源。击败‘己身之道影’,方可前行。”
信息简单直接。与此同时,林枫感觉到石碑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扫过他的身体,似乎在记录、解析他的一切。
“嗡!”
他身前不远处,昏黄的光线扭曲,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其体型、轮廓,与林枫一般无二,但周身缭绕的气息,却并非万象源气,而是纯粹的、极致的混沌气流,仿佛只具备林枫“混沌道种”这一种特质,并且被放大到了极致。
这就是“己身之道影”?剥离了其他所有力量,只留下最本质的一种大道显化?
“砰!”
另一边,那名火焰神君身前也凝聚出了一道完全由炽白神火构成的“火之道影”,气息狂暴,丝毫不弱于他本尊。
岩石神君面前,则是一尊由无数坚硬神石组成的“土石道影”。
紫薇道子面前,凝聚的则是一团不断演算、推衍着天地至理的“阴阳八卦道影”。
……
“击败自己的道影?”林枫明悟,“这是古路的第一道考验,直面自身大道的本源!”
“吼!”
那混沌道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双眼是两团旋转的混沌漩涡,直接朝着林枫扑杀而来。它没有复杂的神通,只是最简单的一拳轰出,却引动了四周无尽的混沌之气,化作一股磅礴洪流,要将林枫淹没、同化。
这一拳,纯粹,强大,直指混沌本质!
林枫眼神一凝,不敢怠慢。他同样一拳迎上,万象源气奔涌,其中不仅包含混沌,更融入了归墟、寂灭乃至一丝刚刚领悟的归源真意。
“轰!”
双拳碰撞,混沌气流炸开。林枫身躯一震,竟然后退了半步!而那混沌道影,只是身形晃了晃。
“好强!”林枫心惊。这混沌道影在“纯粹”上达到了极致,威力惊人。若非他的万象源气本质更高,融合万道,方才那一击就要吃亏。
“不能硬拼纯粹的本质,我的优势在于‘融合’与‘归源’!”林枫瞬间改变策略,不再与道影比拼混沌之力的雄厚,而是展开身法,与之周旋。
他指掌间万象源气变幻,时而化作归墟漩涡,消磨道影的混沌之力;时而引动一丝寂灭气息,侵蚀其结构;更多的时候,他则在仔细观察这道影运转混沌的轨迹,那是最本源的混沌大道显化,对他而言,是绝佳的观摩学习机会!
另一边,其他天骄也各自与自己的道影战在一起。
火焰神君与火之道影打得惊天动地,烈焰焚空,两者对火焰的掌控都妙到毫巅,一时难分胜负。
岩石神君则与土石道影进行着最野蛮的碰撞,如同两座神山在对轰,轰鸣声不绝于耳。
紫薇道子最为奇特,他并未与自己的阴阳八卦道影直接交锋,而是盘膝坐下,与那道影相对推演,虚空中无数符文生灭,似乎在比拼着对天机大道的理解。
也有倒霉的天骄,一位修炼毒之天神的修士,他的“毒之道影”诡异莫测,释放的毒雾连他自己都难以完全抵挡,此刻已显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林枫沉浸在与混沌道影的交锋中。他不再急于求胜,而是将这道影当成了最好的磨刀石。归源道痕在神格深处微微发光,帮助他解析着混沌道影的每一分力量运转。
“原来如此……混沌并非只有吞噬与同化,更有‘孕育’与‘开辟’……”林枫若有所悟,他拳锋上的万象源气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在包容与演化中,多出了一分开天辟地般的锐意。
“破!”
他再次一拳轰出,这一拳,不再是硬碰硬,而是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地切入混沌道影力量运转的一个薄弱节点。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那纯粹由混沌气流组成的道影,被这一拳从中贯穿,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波动,最终轰然溃散,重新化作了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一部分回归天地,一部分则被林枫的万象源气悄然吸收。
他感到自己对于混沌本质的理解,深刻了一分,神格更加稳固。
击败道影,林枫目光扫向那块巨大的石碑。此刻,石碑对他而言不再有阻碍,一股清晰的指引感传来,标示出了通往下一区域的路径。
他看了一眼还在苦战的众人。紫薇道子似乎早已推演完毕,那道阴阳八卦道影已自行消散,他正含笑看着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火焰神君和岩石神君也即将获胜。而那位毒道天骄,则已身受重创,被迫激活了某种保命符箓,身形黯淡,似乎要被传送出古路。
林枫不再停留,根据指引,一步迈出,身影消失在石碑之后昏黄的光晕中。
古路第一关,通过!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石碑林。圣子殒看着林枫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那些还在战斗的天骄,面无表情。他身前的“寂灭道影”刚刚凝聚,便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剧烈颤抖,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竟有自行崩溃的趋势。
“无聊的考验。”他淡淡一句,甚至未曾出手,那寂灭道影便哀鸣一声,彻底湮灭。他一步踏出,循着林枫离开的路径,追了下去。
狩猎,在古路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