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带着惋惜的口吻：“原来如此……可惜了，这么大一个企业，听说以前每年给地方纳税不少，解决了很多就业。”
“这下子，直接垮了。”
肖刚玉立刻附和：“可不是嘛！”
“市委周书记对此可谓痛心疾首，多次做出重要批示，要求我们务必妥善处理此案，决不能因为李能臣个人的违法犯罪行为，让广大供应商和企业员工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失！”
“市委还专门成立了由周书记亲自负责的五人小组，负责监督指导后续的资产处置工作，确保优先偿还涉案款项，维护社会稳定。”
刘民生颔首：“嗯，周书记考虑周全，心系百姓啊。”
肖刚玉再次举起酒杯，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是啊，周书记一直强调要服务大局、保障民生。”
“来，刘厅，我再敬您一杯，感谢您对吕州工作的关心和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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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刘民生亲自将肖钢玉送至看守所门口，目送他的车子远去。
一旁的曹刚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厅，您一路辛苦，要不要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喝口茶？”
刘民生摆了摆手：“不用了。”
“抓紧时间，把人提到审讯室，我履行完必要的程序就走，晚上还得赶回京州。”
曹刚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
一行人来到看守所内部专用的提审办公室门外。
一名身着警服、身姿笔挺的年轻民警见到刘民生，立刻举手敬礼。
曹刚介绍道：“刘厅，这是负责李能臣所在监区的民警，王峰。”
刘民生的目光在王峰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但并未多言。
他转而对着曹刚吩咐道：“把里面的监控关了。”
曹刚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刘厅，这个……按规定，提审必须全程录音录像，这关了监控……不合规矩啊。”
刘民生瞥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规矩？你小子现在倒跟我讲起规矩来了？”
“按规矩，你几年前那档子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所长位置上？”
曹刚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惶恐，不敢再争辩，立刻对手下的王峰吩咐道：“听刘厅的，把监控关了！”
王峰依言操作。
刘民生又对曹刚和王峰道：“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小王，你在门口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是！”王峰应道，身形挺得笔直。
刘民生独自推开厚重的铁门，走了进去。
提审室内光线明亮，一个瘦得几乎脱相的中年男人被固定在冰冷的铁椅子上，脚踝上还连着沉重的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刘民生记得，以前见过的李能臣虽然不算胖，但也是个精神的中年企业家模样，绝不像眼前这般形销骨立，脸色惨白如纸。
他走过去，轻轻撩开李能臣的衣袖和衣领，皮肤上隐约可见一些新旧交错的淤青痕迹。
刘民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在李能臣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李能臣，还认识我吗？”
李能臣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嘴角扯出一个近乎麻木的弧度：“认识。您不是以前的刘局长吗？”
“哦，不对，现在该称呼您刘厅长了吧。”
刘民生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我们收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举报材料。你有什么冤屈，现在都可以跟我说。这是个机会。”
出乎刘民生意料的是，李能臣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或希望，反而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
“这么说，刘厅长是专程来给我申冤昭雪来了？”
刘民生语气诚恳：“我受祁同伟省长亲自委托过来。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不用害怕。”
“呵呵，祁同伟？公安厅长祁同伟？”
李能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嘶哑难听：“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你们都是一伙的！”
刘民生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能臣抬起头：“就这个意思！”
“刘厅，你在吕州待了多年，我李能臣以前还挺尊重你。”
“我也知道，你今天来，估计也有你的难处。现在，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我的冤，你洗不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认了！”
刘民生耐着性子追问：“你不信我？”
李能臣死死盯着刘民生：“我信你？我信你有个屁用！”
“如果要是害我的人是凌同妤！是李平！是周永红！甚至是……是你口中的祁同伟厅长！是赵立春！我还能信你吗？！”
“你告诉我，你还敢吗？你又动得了他们哪一个？”
刘民生闻言，强压着怒火：“你胡说什么！祁厅长怎么可能害你？今天就是他特意嘱咐我过来查清你的案子的！”
李能臣惨然一笑：“怎么？他让你过来干嘛？是来看看我死没死？还是让你来……灭我的口？”
刘民生气极返笑：“李总，我看你是不是有些自作聪明了？你怎么对祁厅长有这么大的成见？”
“你跟他应该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吧？就为了你这点家产，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李能臣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脑袋耷拉下去：“算了，刘厅，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说我以前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今天之后，我认命了。”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认罪了……你们让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只求不要再我找我的家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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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审讯室里出来的刘民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守在门口的所长见状，心里七上八下，试探着问道：“刘厅，问得……不顺利？”
“挺顺利的！行了，例行公事走完了。我回京州了。”
所长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挽留：“老领导，这都快五点了，天都快黑了。”
“要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走？我都安排好了！”
刘民生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拒绝：“不了，厅里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
小李，去准备车！”
秘书小李应声跑去安排车辆。
所长一路陪着小心，将刘民生送到看守所大门口，直到看着他们的车尾灯消失在通往主干道的拐弯处，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他不敢怠慢，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压低声音汇报：“局长，人刚走！说是明天一早厅里有会，连夜赶回去了。”
“嗯，问出什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凌同妤的声音。
“我们都没让进去，不知道刘厅单独跟李能臣谈了些什么。不过刘厅出来说只是例行公事抽查，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知道了。”凌同妤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变化，随即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