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赵五的处罚期总算满了。
他背着一捆刚割的野草(给圈里的兔子当饲料)往山洞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三天野菜汤喝下来,他瘦了点,可眼睛里的光却比以前亮多了。
快到洞口时,他看见李虎蹲在石头上磨斧头,斧头刃被磨得锃亮,在夕阳下闪着光。赵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李大哥。”
李虎抬起头,见是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罚期满了?看你这精气神,比以前还好。”
“嗯。” 赵五把草捆放在地上,挠了挠头,“李大哥,前两天…… 谢谢你。”
“谢我啥?” 李虎纳闷了。
“谢谢你直性子,” 赵五认真地说,“要是没人说该罚,我可能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
李虎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嗨,我就是个粗人,有啥说啥。其实我也想通了,陈小哥说得对,罚不是目的,让你明白才是。”
“对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往赵五手里一塞,“给,昨天分的烤土豆,我留了两个大的,你尝尝。”
赵五捏着温热的纸包,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这三天喝野菜汤,谁都没说啥,可李虎却偷偷给他留了土豆……
“李大哥,我……”
“别墨迹,拿着!” 李虎拍了拍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赵五拍倒,“以后好好干活,别再犯糊涂就行。”
赵五用力点头,把纸包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块滚烫的烙铁。
走进山洞时,晚饭刚做好,是香喷喷的土豆炖肉
—— 昨天秦武他们又打回来几只山鸡,陈烬说今天加个菜,算是给赵五接风。
王嫂见他进来,连忙舀了一大碗递过来,碗里的肉比别人的都多:“快吃吧,补补身子。”
赵五接过碗,眼圈红红的,却没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
肉很香,土豆很面,可他觉得,这味道里最让人踏实的,是旁边众人的笑声和说话声 —— 那是 “一起” 的味道。
陈烬看着赵五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了看坐在一起吃饭的众人,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知道,这次的事,看似是个麻烦,却让 “三约” 真正走进了每个人心里。
夜里,公社按照约定,给赵五的娘摆了个简单的念想。
没有肉,只有一碗新煮的土豆粥,几个麦饼,赵五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娘,您看见了吗?我现在有地方住了,有饭吃了,还有一群能交心的兄弟。”
他声音哽咽,却带着笑意,“这里的人都很好,他们说,以后会把您当自家人一样记着…… 娘,您放心吧,我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石夯站在旁边,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黝黑的脸,格外温和:“赵五他娘,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在,保证不让赵五受委屈。”
王伯也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到了那边,就好好享福吧。”
赵五磕完头,站起身时,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看着围在身边的人,突然明白,所谓的家,不只是一间屋子,一口饭,是有群人愿意陪着你,守着你,哪怕你犯了错,也愿意给你机会。
陈烬没上前打扰,只是站在石壁前,看着 “赤火” 二字在火光里明明灭灭。
他知道,这公社就像这火堆,偶尔会有火星溅出来,甚至会烧得旺一阵、弱一阵,但只要所有人都愿意添柴,愿意守护,就永远不会灭。
第二天一早,赵五就扛着锄头下地了,干活比以前更卖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李虎见他翻地翻得快,还特意凑过去搭伙,两人说说笑笑,像亲兄弟一样。
周叛看着这一幕,撇了撇嘴,却没再说啥,只是把手里的木矛往肩上扛了扛,往土豆地的方向走去 —— 今天轮到他站岗了。
阳光照在土豆地里,秧苗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一片绿色的海。
赵五站在田埂上,擦了擦汗,望着远处的山洞和石壁,心里踏实得像种满了土豆的土地。
他知道,这里就是他的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