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的荒漠比想象中更显死寂。黄沙漫卷过天际,连炽烈的阳光都被染成枯黄色,风中裹挟着细碎的骨殖,敲打在破界舟的星晶装甲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悲凉。叶灵的机关罗盘指针死死指向荒漠深处,那里的能量指数疯狂跳动,红得几乎要冲破表盘,透着不祥的预兆。
“就是这里了。”叶灵用布擦了擦挡风玻璃上的沙粒,视线穿透漫天黄沙,“探测器显示,能量源藏在地下百丈处,周围的沙层里埋着至少上千具尸体,从残留的灵力波动看,都是近百年内死去的修士,灵根处都有被强行抽离的痕迹。”
沙禾的骨笛轻轻贴在舱壁上,笛身泛着微弱的金光,与风中的气息产生共鸣,“这些尸体的气息很奇怪,灵根被抽干得干干净净,却没有混沌残留,反而带着一丝……献祭的味道,像是主动将生命力供奉给了什么。”
林风推开舱门,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刺得鼻腔生疼。他弯腰捡起一块嵌在沙中的玉佩,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玄天仙宗的云纹标记,边缘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显然是不久前有人在此经过,且遭遇了不测。
“清玄说的没错,确实有不少修士在追查这异花的下落。”林风将玉佩收好,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体内的星衍血脉缓缓流转,仔细感知着地下的动静,“能量源很活跃,起伏的频率像是有生命在呼吸,而且越来越强了。”
三人踩着滚烫的流沙前行,每一步都陷至膝盖,拔腿时需耗费极大的力气。沙禾取出归墟圣土,在前方铺成一条金色的路径,圣土落地即化作坚硬的砖块,暂时挡住流沙的吞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的沙地突然开始剧烈震颤,黄沙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涌不休,露出一个直径十丈的巨坑,坑底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坑底的沙层中,生长着一株奇异的花。花茎如羊脂白玉般剔透,却泛着淡淡的血丝;叶片狭长,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顶端的花瓣是纯粹的血红色,层层叠叠包裹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果实表面的纹路如同修士的血管,正随着某种韵律缓缓起伏,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就是它!”叶灵操控着机关鼠跳入坑底,绕着异花转了一圈,传回的数据分析显示,“花瓣上的血迹是新鲜的,不到三个时辰;果实的能量波动与守漠人的圣泉同源,却更霸道、更狂暴,像是……浓缩了千万生灵的生命力,强行聚合成的能量体。”
异花似乎感受到了外来者的气息,血红色的花瓣突然张开,射出数十道细长的红线,红线如灵动的毒蛇般缠向最近的沙禾。沙禾反应迅速,将骨笛横在胸前,归墟圣土瞬间化作金色护盾,红线撞在盾上,竟腐蚀出细密的小孔,散发出刺鼻的白烟,护盾的金光也黯淡了几分。
“它在主动攻击我们!”沙禾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护盾上的小孔,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灵花,它有意识,还能吸收圣土的净化能量,太诡异了!”
林风的镇魔神剑突然出鞘,青光一闪,精准地斩向袭来的红线,红线应声而断,落在沙中却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虫,扭动着钻入沙层消失不见。坑底的沙层开始剧烈翻涌,更多的红线从沙中射出,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血网,将三人困在中央。
“是守尸花!”君无痕的溯源剑同时出鞘,白光与红线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火花四溅,“君家古籍记载,这种花以修士的灵根为食,百年开花,千年结果,果实蕴含的能量能让人瞬间突破数个境界,但代价是成为它的养料,永世被其控制。”
血网中的红线突然收紧,林风等人只觉灵根一阵刺痛,体内的灵力竟不受控制地顺着红线被异花吸走,丹田传来阵阵空虚。坑底的沙层中,无数只干枯的手掌破土而出,抓向他们的脚踝——那是被异花控制的修士尸体,双目空洞,却泛着与花瓣相同的血红色,行动僵硬却力大无穷。
“这些尸体是它的护卫,被根须控制着。”叶灵迅速祭出机关核,核爆产生的热浪暂时逼退了尸体,她趁机解释道,“异花的根须在沙层中连成了巨大的网络,就像神经网络一样,只要有生灵靠近,就会被它感知到,然后拖入地下,成为新的养料!”
林风的星衍血脉骤然爆发,胸口的星玄印记化作一道七彩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没入异花的白玉花茎。异花剧烈震颤,血红色的花瓣瞬间收缩,果实的跳动也变得紊乱,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异花的意识——那意识充满了原始的饥饿与深入骨髓的痛苦,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催生,失去了自然生长的节奏,不得不疯狂吞噬生命力才能存活下去。
“它是被人刻意培育的。”林风沉声道,镇魔神剑的青光顺着红线逆流而上,注入异花体内,仔细探查着,“花茎里有影盟的咒印,有人用邪术加速了它的生长,目的就是为了那颗蕴含恐怖能量的果实!”
异花的果实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是影盟的残余首领,那个曾在南溟海底操控蚀心石的黑衣人,轮廓与气息都完全一致。他的声音透过红光传来,带着阴冷的笑意,仿佛就在耳边:“林风,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这株‘血魂花’用了上千名修士的灵根精心培育,果实成熟之日,就是影盟重掌界域之时,你阻止不了的!”
“你躲在什么地方?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林风的星衍血脉提至巅峰,七彩流光在异花体内疯狂冲撞,试图撕裂影盟的咒印,“有种出来正面较量!”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黑衣人的笑声在红光中回荡,带着一丝戏谑,“血魂花的果实还需要最后一道养料——拥有星衍血脉的你。只要吞噬了你的血脉,它就能彻底摆脱界域规则的束缚,到时候整个九霄都会成为影盟的囊中之物……”
话音未落,异花的果实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柱,速度快如闪电,直取林风眉心。光柱中裹挟着无数修士的残魂,他们在红光中痛苦嘶吼,面容扭曲,却又带着对力量的病态渴望,试图拖林风一同坠入花中,成为果实的一部分。
“君家剑术·溯源斩!”君无痕的溯源剑白光暴涨,如同划破黑暗的流星,精准地斩在光柱中央,剑气蕴含的回溯之力硬生生将残魂与光柱分离。被解救的残魂重获自由,化作点点星光,对着三人拜了三拜,便消散在风中,脸上带着解脱的安详。
沙禾的归墟圣土突然化作金色洪流,涌入异花的根部,圣土的净化之力与花茎中的咒印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坑底的黄沙都被震得飞起。“它的弱点在根部!”沙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吃力,额角渗出细汗,“咒印控制着花的生长和意识,毁掉咒印,它就能恢复正常的灵花本性!”
叶灵立刻祭出所有的机关材料,在坑底快速布下一个巨大的“聚灵阵”。星晶粉末在阵中燃烧,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能量屏障,暂时切断了异花与地下尸体的联系,让那些干枯的手掌失去了力量,垂落在沙中。“林风,快!聚灵阵的能量只能撑片刻,我快控制不住了!”
林风不再犹豫,将星衍血脉与镇魔神剑的力量彻底融合,化作一道凝聚了七彩流光的剑气,顺着花茎直刺根部。剑气与咒印碰撞的刹那,异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有生命在哀嚎,血红色的花瓣纷纷凋零,果实表面的血管纹路迅速枯萎、变黑。
影盟的咒印在七彩剑气中寸寸碎裂,黑衣人的怒吼从花中传出,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你毁了我的心血!林风,我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影盟会让你付出代价!”
随着咒印的消散,异花的白玉花茎渐渐褪去血色,恢复了纯净的光泽,叶片的金属光泽也变得柔和温润。那颗红色的果实彻底裂开,从中滚落一颗晶莹的绿色种子,落入沙中,瞬间生根发芽,长出一株嫩绿的幼苗,叶片舒展,再无半分邪气,透着勃勃生机。
坑底的尸体失去了咒印的控制,纷纷倒在沙中,灵根处的伤口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像是在自我修复,脸上露出了解脱的安详,再无之前的狰狞。叶灵撤去聚灵阵,看着那株嫩绿的幼苗,感叹道:“原来它本性是好的,只是被影盟的邪术扭曲了,才变得如此残暴。”
沙禾的骨笛轻轻鸣响,奏响柔和的旋律,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归墟圣土浇灌幼苗:“守漠人的古籍说,西极荒漠曾是一片绿洲,水草丰美,后来被影盟的邪术污染,才化作这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这株花或许是绿洲最后的希望,只要悉心培育,说不定能让荒漠重现生机。”
林风望着那株幼苗,星衍血脉传来温和的感应,充满了纯粹的生命气息。他知道,影盟的残余首领并未走远,这株血魂花只是对方的一步棋,真正的阴谋还在后面,影盟的威胁依然存在。但此刻,看着幼苗在沙中顽强生长,他心中却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要将影盟彻底铲除,守护界域的平衡与安宁。
破界舟离开荒漠时,叶灵回头望了一眼,那株嫩绿的幼苗已长到半尺高,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他们告别,又像是在诉说着新生的希望。风沙依旧弥漫,但阳光似乎不再那么枯黄,风中的骨殖声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像是在祝福这株幼苗的新生。
“下一站去哪?”叶灵一边操控着破界舟,一边问道,指尖在操控台上快速敲打,调出最新的消息,“界域联盟刚传来消息,北境的无妄渊又有异动,这次的能量气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恐怕是影盟在搞鬼。”
林风握紧镇魔神剑,目光坚定地望向北方:“去无妄渊。影盟的首领既然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不能再让他们肆意破坏界域的安宁了。”
君无痕的溯源剑轻轻震颤,发出嗡鸣,像是在呼应林风的决定。沙禾将骨笛插回腰间,归墟圣土在船头凝结成一面小小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象征着守护与希望。
西极的荒漠在身后渐渐远去,但那株浴血重生的幼苗,却如同一个象征,深深扎根在他们心中——无论黑暗如何猖獗,无论邪恶如何隐藏,总有希望在绝境中生长,而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份希望,直到光明铺满九霄的每一个角落。
破界舟的身影消失在黄砂尽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星晶轨迹,如同给这片死寂的土地,划下一道通往未来的希望之光,等待着被更多人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