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的动作最快,也最专业。
在众人被骇然震慑的瞬间,他已如猎豹般无声地从侧翼扑到了门口。
没有多余的动作,右手如铁钳般猛地扣住门口那送酒少年唯一露出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同时,他魁梧的身体完全挡住了少年可能向外窥视或逃跑的所有角度,右脚闪电般向后一蹬,厚重的包厢门“砰”地一声被死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啊——!”少年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身体因剧痛本能地向下瘫软。
他手中的酒瓶眼看就要脱手坠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夕悦动了。
她仿佛克服了巨大的生理恐惧,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冷静。
夕悦没有尖叫,没有退缩,而是像一道离弦的箭,猛地从座位上扑了出去!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纤细的手臂在酒瓶即将砸地的前一瞬,险之又险地将其捞住!
瓶子在她手中剧烈晃动,浑浊的液体裹着那截断指翻滚冲撞着瓶壁,发出令人作呕的哗啦声。
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夕悦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死死将瓶子抱在怀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别出声!想活命就老实交代!”赵鹏冰冷低沉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威胁。
他扣住少年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谁让你送的?那戴帽子的人长什么样?在哪交给你的?说!”
每一个问题都像冰冷的子弹射出。
少年痛得涕泪横流,浑身筛糠般抖着,裤裆瞬间湿了一片,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开来。
“大……大哥饶命……我说……我都说……”他哭喊着,声音破碎不成调。
“就……就在后巷拐角……那……那人戴着个黑色毛线帽,捂得严实……就……就露个眼睛……凶得很……他……他塞给我这瓶子……还有……还有一张五十块钱……让我……让我一定亲手交给王老板……说……说晚了就……就打死我……”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崩溃。
“黑色毛线帽……捂得严实……”林飞咬着牙重复,猛地一拳砸在油腻的桌面上,碗碟哗啦乱跳。
“张启明!一定是他!这杂种居然还敢露头!”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着噬人的怒火。
“鹏子……”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下埋了千年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淬火的杀意。
“立刻给阿豪打电话!两件事:第一,马上派人封锁城西老码头所有出入口!方圆五公里内,所有戴黑色毛线帽、形迹可疑的男人,给我翻出来!第二,让兄弟们给我盯死看守所!我要知道,侯三这条死狗,到底是怎么爬出那座坟的!”我盯着赵鹏,眼神如同两把刮骨钢刀。
“还有,查!动用所有能用的关系网,给我挖李明!挖他背后那个‘w’!他们一分钟不除,我们就永无宁日!这截指头,就是他们的宣战书!”
赵鹏重重点头,没有半句废话,一手依旧牢牢控制着瘫软如泥的少年,另一只手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他压低声音对着话筒急速下达指令,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冰冷的肃杀。
我转过头,目光落在夕悦怀里的那个酒瓶上。
昏黄的灯光下,那粗糙的褐色陶瓶,瓶口塞着的软木塞边缘,赫然洇开一抹刺目、黏腻的暗红!
夕悦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瞳孔骤然收缩,一声短促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双手猛地一颤,酒瓶脱手向下坠落!
“小心!”我厉喝一声,身体反应快过思维,一个箭步上前,右手闪电般抄住下坠的酒瓶,左手同时将惊魂未定的夕悦往身后一揽。
瓶身入手冰凉,但那抹暗红在包厢暖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瓶身上,除了原有的“酒鬼”标签,还被人用粗粝的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w主任问好,见面礼,喜欢吗?
“操!”林飞看清那行字,脸色瞬间铁青,一拳狠狠砸在桌沿上,震得酒杯里的酒都溢了出来。
“孙大拿背后那老王八!阴魂不散!”
与此同时,赵鹏猛地弹起,几步冲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绒布窗帘。
窗外是“老地方烤肉”的后巷,昏黄的路灯下,只有几个空荡荡的垃圾桶和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影子,鬼影都没一个。
他低骂一声,迅速掏出手机:“阿豪!带人,立刻封锁老地方后巷!刚有人送了个‘东西’过来!查所有监控,一个死角也别放过!”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烤肉的焦香混合着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郑艺洲脸上的疲惫和喜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商海沉浮磨砺出的冷硬:“冲我来的?还是冲代理权?”
“冲我们所有人。”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我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放在桌面上一个空盘子里,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断指……男性,食指。”我目光锐利地扫过瓶口塞子下隐约可见的惨白断茬。
“看截面,是活着的时候被硬生生剁下来的。”
“呕……”林敏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地冲向了包间内的洗手间。
夕悦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尖冰凉。
“是警告。”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
“’w主任’在告诉我们,他知道了录音带的事,也知道我们截了‘酒鬼’的货,孙大拿栽了,但他还在。他在暗处,像条毒蛇。”我目光扫过众人。
“这‘见面礼’,是报复,也是宣战。周琦还没判,他上面的人,急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断指酒瓶、这份见面礼……
几件事几乎同时爆发,绝非巧合!
我看向惊魂未定的郑艺洲:“二舅,韩国那边,必须立刻稳住!金理事或者李明那条疯狗,很可能也收到了风声要反扑!”
郑艺洲立刻领会,重重点头:“我马上去前台打国际长途,直接找崔常务!这边的情况……点到为止,但必须让他知道,有人不想看到我们合作!”
他起身,步履沉稳地快步走出包间,那份在谈判桌上与韩国人周旋的定力此刻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