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的小插曲来得快,去得也快。
苟玉章他们就坐在不远处吃饭,自然也将这场闹剧看得一清二楚,但都默契地没去多管闲事。
往私里说,这算是人家的内宅纠纷。
于公来讲,梁家大房的人本身就很讨厌,流放以来,一路上没少给他们找事儿,早就看这帮人不顺眼了。
有人收拾他们,他乐享其观呢。
一帮臭不要脸的。
可太活该了!
就该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免得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说话做事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流放了,还搞不清状况,整天上蹿下跳的。
一刻也不得安静。
这顿教训,他们真是越看越解气。
苟玉章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拿过一旁的鞭子在手里拈了拈,心里痒痒的。
是时候过去再泼些冷水了。
好叫这些人安静安静。
想了想,便朝梁家大房这边的人吼了一嗓子,“诶诶诶,一个个不好好吃饭,在干什么呢?”
“都特么给我放老实点儿,再让我看到谁出来挑事,就别怪我手里的鞭子不长眼了!”
左右苟玉章不会朝着别人的流放队伍大喊大叫。
只能是他们梁家大房的人了。
一群人听到呵斥声,吓得立刻蹲在了地上。
流放的路还长着呢,这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他们有胆子敢与梁洛苏胡搅蛮缠,却不敢与押送解差对着干。
万一惹急眼了,挨鞭子事小,最后连黑面馒头都不给他们吃了,那就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他们一行人出发前,就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如今全府二十几号人,加在一起,也凑不出一个铜板来。
想活命,就得听话点儿!
便再也不敢闹腾了,一个个慢吞吞地拿起黑面馒头,委屈地吃起来。
陈二那边收拾完锅碗,跟着休息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又悠哉悠哉地出发了。
苟玉章这边一看,赶紧起身,可不敢掉队了,同行的这段路程,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人家帮衬呢。
便对着底下的流犯大声吆喝起来:“走了!走了!”
梁家大房的人,方才闹腾了半天,浪费了不少时间,这会手里的的黑面馒头都没啃完呢,一听又要出发了。
死活都不想上路。
无奈鞭子在头顶抡得噼啪作响,他们怕挨抽。
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站起来。
王氏被两个嫡女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在日头之下,阳光照在她肿的馒头一样的脸上,在鼻翼的另一侧投出一抹阴影。
使本来看着扭曲的面目更加丑陋不堪。
偏生自己还不知道。
走在队伍后面,嘴里嘟嘟囔囔不断地咒骂着。
由于崩了颗门牙说话漏风,苟玉章跟在后面听不真切,但被她嘴里的嗡嗡声吵得的老头痛了,忍无可忍。
一蹙眉,抡起鞭子便狠狠抽到她的脚下,大声喝道:“再不快点儿走,小心老子抽死你!!!”
太不省事了。
这泼皮货。
抬眼看向谢大强那一队,不由得羡慕起来。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都是流放,人家押送的那支队伍就安安分分的,该走走该歇歇,没一句怨言。
再看看自己这边。
唉,说多了都是泪。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同人不同命吗?
经中午那么一闹,梁家大房的人发现解差跟本不与他们站在一边,梁洛苏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这些解差根本管都不管。
所以,除了王氏母女三人偶尔折腾一下,其他人一路上尚有些眼色。
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走着自己的路,无人敢随便说话。
毕竟苟玉章手里的鞭子,是免费的。
谁想领,谁领去。
梁洛苏边走,边与赵玄烨说笑着,嘴里时不时地哼上一曲,王氏接连吃瘪,她心里爽得不得了。
哪怕再热的天气,也阻挡不了她的好心情。
一行人,行了十多里路以后,遇到一处树荫处,便停下来原地休息。
从板车上取下桌子,借着木桶做掩护,梁洛苏拿了些水果出来,又从空间商城里买了些蛋挞、泡芙、小蛋糕等吃食,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
接着喊了大伙儿过来一起吃。
包括苟玉章他们。
“尝尝这个,包好吃的!”
梁洛苏拿了一块蓝莓蛋糕递给赵玄烨。
“这个是糕点?”
赵玄烨问道。
他从来没见过外观如此精致特别的糕点,上面还缀着水果,闻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这是小蛋糕,算是糕点的一种吧。”
赵玄烨点点头,接过蛋糕吃了起来。
梁洛苏又给庄太妃递了一块,这才拿起自己超爱的榴莲千层,细细品尝起来。
浓郁的榴莲果香味,夹杂着奶油的丝滑与饼皮的奶香,在舌尖上形成甜润的多层次味觉,一口下去,老满足了。
吃糕点的功夫,陈二那边已经烧好了水,泡了茶,给大家端过来了。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一口茶,一口糕点,周身的疲惫都随之一扫而空。
王氏提着一口气,走了两三个时辰,感觉都快升天了。终于挨到可以休息了,屁股一着地,整个人才又像活过来一样。
轻松了一大半。
这时,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说笑声,抬头去看。
肺差点气炸。
梁洛苏那小贱人和那些人围在一起,竟然有说有笑地吃起了东西。
微风一过,送来一丝微甜的气息。
好香。
比万福楼的糕点闻着还香。
王氏耸了耸鼻子。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杯子里的水,用的都是上好双井白芽泡出来的,茶香浓郁,闻上一闻,都觉得十分提神。
哪有人流放能这得这般滋润。
反观自己,又伤又累。
即便是休息,那也只是象征性地坐在地上,别说吃的,便是连口喝的凉水都没有。
该死的解差,也只管顾着自己,和那些人搅在一起,又吃又喝的,全然不管他们的死活。与梁洛苏那贱人,都是一类人。
没一个好东西。
王氏越想,肚子里的火越大。
忍不住,便在心底恨恨地咒骂起来。
掘人家祖坟,骂人家祖宗十八代,反正,骂天骂地骂空气,心里一顿翻天覆地,就是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人有时没觉悟的时候,即便是饭喂到了他们面前,他们也懒得张嘴。
任你再使劲,也白搭。
他们当主子当惯了,水囊里的水喝完了,遇到有水源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去补给一些。
总幻想着看哪个来能伺候一下自己。
活得都不如乞丐了,还不自知,活该挨饿受渴,受伤的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