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残破的意识碎片自动拼凑出了这个词。
埃辛诺斯意念中提及的、“归亡之网”深层地脉能量流转的“血管”系统。
一个由无数远古战场遗迹、被吞噬世界的残骸核心以及地脉本身,
纠缠交织而形成的活体能量循环通道,同时也是一座巨大的、流淌着腐殖源力的监牢坟墓。
就在林一挣扎着完全用两条异化严重的肢体支撑起上半身,
调整着几乎混乱的核心源力流转,试图在苔藓地上站稳
(或者说,像一个人形怪物一样勉强维持站立姿势)时,
埃辛诺斯那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会彻底消散的意念再次传来。
这一次,微弱得像几近熄灭的灰烬中的最后一点火星,
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如同迷途者在黑暗中辨认出的唯一坐标:
“……‘祂’的……脉络……能量……流转……亦为……监牢……”
断断续续的意念明确地将回廊的能量循环与囚禁功能连接在一起。
能量流动的主干,也就是那些由暗红血晶簇标示的路径,
既是“祂”意志的延伸,也是陷阱和警戒网的核心。
“……必须……避开……节点……巡查……”
意念中透露出对某种巡行力量的忌惮。血晶簇光芒脉动之处,便是危险所在。
“……寻找……‘静滞之池’……”
意念核心指向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渴望,
“……修复……锚点……”
“锚点”,这个词汇带着深沉的重量,直指林一自身的丹田核心,
更指向埃辛诺斯那亟待稳固的意志,只有在那个所谓的“静滞之池”,
或许才能暂时摆脱“祂”无处不在的意志窥探与力量侵蚀,
修补这场疯狂的逃亡中遭受的重创,稳固这维系着双方存在的脆弱支点。
脚下是未知的苔藓“地面”,覆盖着厚厚粘腻、如同腐败油脂般的粘滑物质,
每一步都可能打滑、陷入,或者触碰到深埋其下的什么东西。
骨架支撑的血色穹顶之下,是深邃得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长廊,
血晶的光芒如同黑暗中饥饿巨兽散落的猩红眼瞳,零星点缀。
每一次那暗红流体的脉动!
都像是在宣告“祂”意志的扫描、规则的运转、某种“清扫”机制的开始。
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
(尽管这具身体对这种人类行为的需求正在急剧减少),
那些悬浮的、饱含腐殖衰变粒子的空气尘埃,
都带着一种冰冷的、浸入骨髓的放射性衰变感。
这绝非什么疗伤之地,更像是从一个巨大的监狱死牢,
落入了另一个更庞大、更古老、更生机灭绝的“监牢”核心。
林一(如果能还能这样称呼他的话)支撑着沉重如山的残破之躯,
右眼深处“终焉”的黑暗微微收缩,捕捉着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方向,
感应着脚下苔藓地面之下可能存在的“脉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正前方不远处,
一组镶嵌在惨白巨型肋骨表面、如同密集蜂巢般正明灭暗红光线的晶簇。
埃辛诺斯那微弱的警告如同跗骨之蛆。
通往“静滞之池”的路途隐没在血光与深暗的迷雾之后,凶险、漫长,无从预料。
他开始移动,沉重的、覆盖着角质层和黑曜石的右腿向前拖动,
水晶左臂作为平衡和可能的武器,保持着一种随时可能发起防御或进攻的姿态。
靴子(如果那黑曜石化的脚踝上还残留着靴子的物质形态的话)踩在腐败湿滑的苔藓上,
发出噗嗤的闷响,带起一小片暗绿色的、仿佛脓液般的泥浆。
这声音在死寂的回廊中传出很远,
林一在活体腐殖回廊中躲避遍布墙壁的古神能量节点,
终被仇敌菲娅的月华感知锁定位置。
他遁入静滞之池疯狂汲取古神力量修复身躯时,反被残渣形成的污秽洪流突袭。
暴怒之下他以腐殖终焉核心强行撕裂存在,轰散吞噬无数灵魂的古神血肉——
但攻击后能量反噬左臂崩裂,古神意志趁机侵入大脑:
“毁灭一切?如你所愿。”
猩红,粘稠,带着某种巨大活体内脏搏动般令人窒息的节律。
这活着的廊道,像是某一头难以想象的古老灾兽被剜出的一段肠道,
巨大、蜿蜒、被血肉与嶙峋巨骨挤压成型。
两侧“壁垒”上覆盖的不是岩石,而是厚达数尺、
如同剥下了无数巨兽湿淋淋皮囊并强行融炼凝固后的“皮肤”,
呈现暗红近黑的腐烂色泽!其上覆盖着一层滑腻腻、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
每一次远处那庞大节点的搏动,苔藓就随之明灭不定,
光芒流淌,仿佛整条廊道都在蠕动,在呼吸。
空气稠密得像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把滚烫的铁水灌进肺里,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撞击着肋骨,无处不在的古神意志,并非清晰可辨的言语,
而是亿万灵魂在恒久的极致痛苦中碾磨绞碎后遗留下来的、最为纯粹的绝望和混乱,
凝成一种无声的精神尖啸,林一黑曜石雕刻般的非人躯壳上,
墨绿的纹路与冰晶般的终焉裂痕剧烈明灭着,
每一次明灭都在他的意识核心刻下难以言喻的钝痛,
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楔入脑中。那是同源力量的啃噬,
却比他此刻掌控的更为狂野原始,带着灭绝一切的混沌本性。
每一次节点搏动激射出的精神冲击,都粗暴地冲刷着他的存在边界。
他不敢完全停下来!
每一步踏出,脚下那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滑腻苔藓都竭力缠绕、吸附,
试图拖慢他的脚步,汲取他散逸的能量!每一根承托着廊道拱顶的惨白巨骨表面,
都渗着黏稠的污血,散发浓烈的恶臭,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腐烂灵魂的哀伤气息。
林一异化的水晶左爪死死嵌在胸前,那里,丹田深藏的核心,
那来自腐殖终焉深处的结晶——正在激烈地搏动,
每一次收缩,都贪婪地撕扯着周围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腐殖源力,
每一次扩张,都反馈回修复躯壳、加固这脆弱“锚点”的力量暖流。
同时,一种微弱却清晰的本能在嘶鸣,来源于被强行熔铸于他左臂的提亚马特残骸——
那份对空间扭曲与裂痕的本能感应,如同沉眠巨兽微弱的鼻息,几乎被狂暴的环境能量彻底淹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