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峡谷里就热闹起来。张猛带着几个人在劈柴,斧头砍在木头上,砰砰响。周平蹲在火堆边煮肉干,香味飘得老远,引得几个伤号直咽口水。
阿澈坐在一块石头上,翻看着从回纥部山洞里搜来的地图。地图画得粗糙,就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标着几个部落的名字。他用手指点着“黑风部”三个字,眉头皱着。
呼韩邪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布,往阿澈后背一盖:“早上风大,别着凉。”他看了眼地图,“还在想黑风部的事?”
“嗯。”阿澈点头,“上百号人,还有炮,不好对付。”
“怕啥?”呼韩邪往地上啐了口,“咱们有这峡谷,易守难攻。他们敢来,就把他们堵在山口揍。”
正说着,周平端着两碗肉粥过来,递过去:“先吃点东西。那回纥兵又招了,说黑风部跟乌兰是亲戚,乌兰他老婆就是黑风部头领的妹妹。”
阿澈接过碗,喝了一口:“这么说,他们肯定会来报仇。”
“估计快了。”周平蹲下来,“那兵说,黑风部的人最护短,以前有个小部落不小心杀了他们一头羊,结果被灭了全族。”
张猛刚好劈完柴,走过来擦了擦汗:“灭族?这么狠?那咱们得赶紧准备准备,多弄点石头堆在山口,他们来的时候往下砸。”
“光有石头不够。”阿澈放下碗,“他们有炮,轰几下峡谷口就塌了。得想个法子把炮给他们毁了。”
呼韩邪摸了摸下巴:“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趁他们没来,去黑风部把炮偷出来?”
“不行。”阿澈摇头,“咱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盲目过去就是送死。再说,弟兄们刚打完仗,伤的伤,累的累,得歇歇。”
几个人正商量着,守在峡谷口的弟兄跑进来喊:“头,外面有个人,说是要见你,还带了封信。”
阿澈一愣:“谁?”
“不认识,穿得破破烂烂的,说是从黑风部那边来的。”
呼韩邪立刻握紧刀:“会不会是陷阱?”
“不好说。”阿澈站起身,“张猛,你跟我去看看,周平,你带人把家伙备好,有动静就动手。”
两人往峡谷口走,远远看见一个汉子蹲在地上,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羊皮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灰。看见阿澈,他赶紧站起来,手里举着个布包:“你就是阿澈?”
“我是。”阿澈停下脚步,“你是谁?”
“我是黑风部的,叫老疤。”汉子咧开嘴,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这是我们头领让我给你的信。”他把布包递过来。
张猛上前一步,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块兽皮,上面用炭写着几个歪字:三日后,带乌兰人头来黑风部谢罪,否则踏平峡谷。
阿澈看完,把兽皮揉成一团:“你们头领还挺横。”
老疤嘿嘿笑:“我们头领说了,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要是识相,就乖乖过来,不然……”他往峡谷里瞥了一眼,“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滚吧。”阿澈挥挥手,“回去告诉你们头领,想要人头,自己来取。”
老疤脸上的笑没了,狠狠瞪了阿澈一眼,转身就走,脚步挺快,转眼就没影了。
张猛往地上吐了口:“神气啥?等来了就让他知道厉害。”
“别大意。”阿澈往回走,“他敢这么嚣张,肯定有底气。三天时间,得把能用上的都准备好。”
回到峡谷,阿澈把信的内容跟众人一说,弟兄们都炸了锅。
“跟他们拼了!”一个伤还没好利索的弟兄拄着枪站起来,“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对!拼了!”好几个人跟着喊。
阿澈抬手往下按了按:“嚷嚷啥?拼也得有章法。张猛,你带二十个人,去峡谷口堆石头,越多越好,堆得高一点。周平,你去清点子弹和弓箭,不够的话,把回纥部那些破枪修修,看看能不能用。”
他又看向呼韩邪:“你熟悉地形,去峡谷后面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万一被围住了,也好有条退路。”
众人都应了声,分头忙活去了。阿澈找了几个以前跟他爹学过打铁的弟兄,让他们把缴获的刀枪融了,打成铁蒺藜,撒在峡谷口,扎马蹄正好。
接下来的两天,峡谷里跟打仗似的,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石头堆得跟小山似的,子弹和弓箭堆在洞口,铁蒺藜装了好几个麻袋。呼韩邪也回来了,说峡谷后面有个小山洞,能通到山后面,但洞口太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爬,骆驼过不去。
“有总比没有强。”阿澈说,“到时候真不行了,就让伤号从那儿走。”
第三天早上,天刚亮,守在山口的弟兄就跑回来喊:“来了!黑风部的人来了!”
阿澈心里一紧,赶紧往山口跑,趴在石头后面往外看。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牵着十几匹马,最前面的是两门黑乎乎的炮,被几头骆驼拉着,走得挺慢。
头领骑在一匹白马上,穿着件黑皮袄,脸上一道疤从额头到下巴,看着就挺凶,估计就是老疤说的那个头领。
张猛趴在旁边,握紧了枪:“头,打不打?我瞅着他们离得还远,一枪能把那骑马的撂下来。”
“别。”阿澈按住他的手,“等他们再近些,先把炮解决了。”
黑风部的人越走越近,到了离峡谷口约莫两百步的地方停下了。疤脸头领勒住马,喊:“阿澈!出来受死!”声音挺响,在峡谷里来回荡。
没人搭理他。峡谷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石头的声音。
疤脸头领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骂了句脏话,抬手往前指:“把炮架起来!给我轰!”
几个汉子赶紧把炮卸下来,往炮膛里塞火药,又填上铁球,点着引线。
“不好!”阿澈大喊,“张猛,打引线!”
张猛早瞄准了,听见这话,“砰”的一枪打过去,正好打在一个汉子手上。那汉子“嗷”一声,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引线还没烧完呢。
另一个汉子赶紧捡起火把想去点,周平那边也开枪了,子弹擦着他耳朵过去,吓得他一哆嗦,火把又掉了。
疤脸头领气得哇哇叫:“废物!都给我上!冲进去!”
一百多号人举着刀枪往前冲,马蹄声和喊叫声混在一起,挺吓人。
“放石头!”阿澈喊。
张猛往旁边一挥手,早就等着的弟兄们把绳子一砍,堆在上面的石头“轰隆隆”往下滚,跟打雷似的。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躲闪不及,被砸得嗷嗷叫,后面的人赶紧往两边躲,队形一下子乱了。
“开枪!”阿澈又喊。
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子弹嗖嗖地往外飞。黑风部的人没防备这一手,倒下了好几个,剩下的赶紧往回跑,跑得比来的时候还快。
疤脸头领气得在马上直蹦:“回来!都给我回来!一群废物!”
没人听他的,那些人跑到炮后面才停下,不敢再往前冲。
阿澈松了口气,后背的伤又开始疼,他往石头上靠了靠:“还行,第一波顶住了。”
周平跑过来,递过来一壶水:“头,他们肯定还会再来,说不定会用别的招。”
“嗯。”阿澈喝了口水,“让弟兄们轮流盯着,别松懈。”
果然,没过多久,黑风部那边又有动静了。这次他们没往前冲,而是把炮往旁边挪了挪,离得更远了些,估计是怕被枪打。几个汉子趴在地上,慢慢往炮那边爬,想点火。
“打不着了。”张猛试了试,“太远了,子弹够不着。”
阿澈皱眉,看着那炮:“这玩意儿要是真轰过来,峡谷口就得塌一半。”
呼韩邪凑过来说:“要不,我带几个人出去,绕到他们后面,把炮炸了?”
“太危险。”阿澈摇头,“他们人多,出去就是送死。”
正说着,“轰隆”一声,炮响了。铁球擦着峡谷口飞过去,砸在后面的石头上,碎成好几块,溅起的碎石子打得人脸上生疼。
“妈的,还真打上了!”张猛骂了句。
紧接着,第二炮也响了,这次准了点,砸在石头堆上,顿时塌了一小块,好几块石头滚进峡谷里。
“不行,得想办法把炮弄掉。”阿澈看着那两门炮,眼睛转了转,“周平,你带几个人,去后面那个山洞,从山后面绕过去,看看能不能摸到他们后面,把炮炸了。”
“行!”周平挺干脆,“我这就去!”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阿澈叮嘱道,“带够炸药,实在不行就跑,别硬来。”
周平点点头,找了五个弟兄,揣着炸药,顺着后面的小山洞爬出去了。
这边,黑风部的炮还在轰隆隆地响,峡谷口的石头堆塌了一大片,幸好还没堵死。弟兄们趴在石头后面,时不时放一枪,也打不着人,就是能恶心恶心他们。
疤脸头领在下面喊:“阿澈!我看你能撑到啥时候!等把峡谷口炸塌了,就把你们全都埋在里面!”
阿澈没理他,心里挺急,不知道周平那边咋样了。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炮突然不响了。阿澈正纳闷,就听见黑风部那边传来几声枪响,还有人喊:“着火了!炮着火了!”
他赶紧往外看,只见黑风部那边浓烟滚滚,两门炮旁边着起了火,几个汉子手忙脚乱地想灭火,却怎么也灭不了,反而越烧越大,最后“轰隆”一声,炮炸了。
“成了!”张猛高兴地跳起来,“周平他们成了!”
黑风部的人乱成一团,疤脸头领气急败坏地喊:“快追!看看是谁干的!”
十几个人骑着马往后山跑,刚跑没多远,就听见几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人从马上掉了下来。
阿澈心里一紧,怕周平出事,赶紧喊:“张猛,带人冲出去!接应他们!”
张猛早就等不及了,喊了声“跟我上”,带着弟兄们从峡谷里冲出去,朝着黑风部的人开枪。
黑风部的人本来就乱,被这么一冲,更慌了,疤脸头领一看炮没了,又有人从后面打,知道不妙,喊了声“撤”,带着人就跑,跑得飞快,转眼就没影了。
张猛还想追,被阿澈喊住了:“别追了,看看周平他们咋样了。”
没过多久,周平带着弟兄们从后山跑过来,身上都是土,有个弟兄胳膊上还中了一枪,流了不少血,但精神头还行。
“头,搞定了!”周平笑着说,“那两门炮全炸了,没留一点渣!”
阿澈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赶紧把伤号送回去包扎,其他人收拾收拾,把能用的东西捡回来。”
弟兄们都挺高兴,七手八脚地捡地上的子弹和刀枪,还有几匹黑风部人没来得及牵走的马。
呼韩邪走到阿澈身边,看着黑风部人跑的方向:“他们肯定还会再来,这次吃了亏,下次说不定更狠。”
阿澈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黑风部人多,家底厚,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他不怕,只要弟兄们都在,守住这个峡谷,就有希望。
他往峡谷里看了看,太阳快落山了,晚霞把石头都染成了红色。周平他们正抬着受伤的弟兄往回走,张猛在跟几个人炫耀刚才打了几枪,笑声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