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突然踹了影阁俘虏一脚,压低声音骂:“还愣着?想死啊?”
俘虏懵了,阿澈又使个眼色,冲禁军那边努努嘴。俘虏反应过来,立刻哭喊:“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禁军正往前涌,听见哭喊都愣了下。阿澈趁机对李将军说:“将军,我带他从后院跑,你们往前冲,吸引他们注意力!”
李将军点头:“小心点,后院墙矮,翻过去往东边跑,那里有我的人接应。”
“走!”阿澈拽着俘虏往驿站后院拖,赵队长立马带人举着刀往前冲,大喊:“杀出去!”
禁军的注意力全被前面吸引,刀光剑影撞在一块儿。阿澈拖着俘虏钻进后厨,厨子早跑没影了,案板上还堆着没切的菜。他一脚踹开后窗,外面是片菜地,绿油油的菜苗被踩得乱七八糟。
“快点!”阿澈推了俘虏一把,自己先翻出去,刚落地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两个禁军追过来了。
他回头一刀劈过去,禁军举刀格挡,火星子溅起来。俘虏趁机往墙角跑,阿澈骂了句“废物”,虚晃一刀逼退禁军,追上去拽住他:“翻墙!”
墙角有堆柴火,阿澈踩着柴火爬上墙,回头拉俘虏。那家伙吓得腿软,费了半天劲才爬上来。刚跳下去,就听见墙那边传来惨叫,估计是赵队长他们跟禁军打上了。
“往哪跑?”俘虏哆哆嗦嗦问。
“往东!”阿澈拽着他往树林钻,“不想死就闭嘴!”
林子里黑,树杈子刮得脸生疼。阿澈不敢停,一直跑,直到听不见驿站那边的动静,才靠在树上喘气。俘虏瘫在地上,咳得像要把肺咳出来。
“现在咋办?”俘虏问。
阿澈没理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亮了看四周。这林子不大,估计跑不远。他想起李将军说东边有接应,可不知道具体在哪。
“你认识路不?”阿澈踢俘虏一脚。
“不……不认识。”俘虏摇头,“我就来过镇上一次,没进过这林子。”
阿澈骂了句脏话,刚想再问,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还夹杂着人喊。
“搜!仔细搜!肯定跑不远!”
是禁军的声音。阿澈赶紧灭了火折子,拽着俘虏往林子深处钻。越往里走树越密,脚下全是落叶,踩上去沙沙响。
“分开躲。”阿澈说,“等天亮再找机会碰面,要是被抓了,就装不认识我。”
俘虏点头,连滚带爬往另一边跑。阿澈找了棵粗树,蹭地爬上去,藏在树杈里,大气不敢喘。
没一会儿,几个禁军举着火把过来了,照来照去。
“这边有脚印!”一个禁军喊。
“追!”
脚步声往俘虏跑的方向去了,接着就听见俘虏的惨叫,估计是被抓了。阿澈心里一沉,这蠢货,一点用都没有。
禁军没再往深处搜,押着俘虏往回走。阿澈在树上待了半个多时辰,确定没人了才跳下来。他不敢走大路,顺着林子边缘往东走,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动静。
天快亮时,林子到头了,前面是片农田,远处有个小村庄。阿澈刚想进村,就看见村口有个人影,正朝他招手。
他握紧刀,慢慢走过去。那人影走近了,穿着粗布衣服,看着像个农夫,可走路的姿势不像,脚底没老茧。
“阿澈兄弟?”那人低声问。
阿澈一愣:“你是?”
“将军的人,姓孙。”那人说,“将军让我在这等你,说要是你来了,就带你去京城,他自己被禁军缠住了,暂时走不开。”
“将军咋样了?”阿澈急了。
“没事,就是被请去大理寺问话,暂时脱不开身。”孙姓汉子说,“将军让你别担心,他有办法应付。你先跟我进城,把证据交给刑部的张大人,他是将军的人,会处理的。”
阿澈点头:“证据在我身上。现在能进城不?”
“能,我有通行证。”孙姓汉子从怀里掏出个牌子,“扮成我的伙计,跟我走。”
两人往京城方向走,路上孙姓汉子说,王御史在大理寺有人,故意找借口把李将军扣下,就是想拖延时间,好销毁证据。现在城里到处都是王御史的人,查得紧,尤其是外来的。
快到城门时,孙姓汉子找了辆马车,让阿澈钻进车厢,里面堆着些柴火。阿澈蹲在柴火堆里,只露出个脑袋透气。
马车进城门时,果然被拦住了。
“干啥的?”守城的兵问。
“拉柴火进城卖。”孙姓汉子递过通行证。
兵翻了翻通行证,又往车厢里看了看,敲了敲柴火:“这里面没藏人吧?”
“官爷说笑了,就这点柴火,藏啥人啊。”孙姓汉子笑着递过几个铜板。
兵掂了掂铜板,挥挥手:“走吧走吧。”
马车进了城,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个小院门口。孙姓汉子让阿澈下来:“到了,这是张大人的一处宅子,安全。”
进了院,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正等着,看模样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
“张大人。”孙姓汉子拱手。
张大人点点头,看向阿澈:“你就是阿澈?李将军跟我提过你。”
“见过大人。”阿澈拱手。
“坐吧。”张大人指了指椅子,“路上辛苦了。李将军被缠住,估计得明天才能出来。你把证据给我,我先让人整理好,等将军来了,咱们一起递上去。”
阿澈把怀里的信和令牌都掏出来,还有从影阁的人身上搜出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张大人拿起王御史的亲笔信,看完后拍了拍桌子:“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
“大人,现在能办他不?”阿澈问。
“难。”张大人摇头,“王御史是言官,按规矩,除非有确凿证据,不然不能轻易动。而且他背后还有吏部侍郎,甚至可能牵扯到更高层的人。咱们得一步一步来,先把他的人拿下,再慢慢挖他的罪证。”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很急。孙姓汉子脸色一变:“谁?”
“是我,老李。”外面的人喊。
孙姓汉子松了口气,过去开门。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跑进来,脸色发白:“张大人,不好了!王御史让人把周平大人抓了,说他通敌,证据确凿,明天就要问斩!”
“啥?”阿澈蹭地站起来,“他胡说!周平咋可能通敌?”
张大人也急了:“抓得这么快?肯定是伪造的证据!这是想杀人灭口,断了咱们的线!”
“那咋办?”阿澈问,“不能让他杀了周平!”
张大人来回走了几步:“现在去劫法场肯定不行,城里到处是他们的人。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让李将军赶紧出来。”
他对那衙役说:“你去大理寺门口等着,见了李将军,就说周平明天要被问斩,让他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出来!”
衙役领命跑了。张大人看着阿澈:“你别急,李将军跟大理寺卿有点交情,说不定能让他暂缓行刑。”
阿澈坐不住,来回踱步。他想起周平在关口的样子,总是笑眯眯的,说要守好关口,让弟兄们能吃饱饭。就这么个老实人,居然要被安个通敌的罪名砍头?
“我去劫法场。”阿澈突然说。
“胡闹!”张大人瞪他,“就你一个人,进去就是送死!”
“那也不能看着周平被砍头!”阿澈攥紧刀,“他是因为帮咱们才被王御史盯上的,我不能不管。”
“你听我说。”张大人拉住他,“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周平要是死了,王御史的罪就更重了,咱们更有理由办他。可你要是死了,谁去指证王御史?谁为你爹娘报仇?”
阿澈愣住了。爹娘的仇,他差点忘了。
“等。”张大人说,“再等一天,要是明天李将军还没出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一夜,阿澈没合眼,就坐在院子里,握着刀,听着外面的动静。城里很安静,偶尔有巡逻兵的脚步声经过,敲着梆子,“咚——咚——”,一下下像敲在心上。
天快亮时,孙姓汉子跑进来:“大人,李将军出来了!正在门口呢!”
阿澈赶紧站起来,跟着张大人往外跑。李将军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将军!”阿澈喊。
“情况我知道了。”李将军摆摆手,“大理寺卿被我说服了,同意暂缓行刑,但只能缓三天。三天之内,咱们要是拿不出更硬的证据,周平还是得死。”
“那咋办?”张大人问。
李将军看向阿澈:“那个影阁的俘虏,被他们抓了,现在关在刑部大牢,王御史肯定会让他翻供,指证周平。咱们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或者让他在牢里说实话。”
“我去。”阿澈说,“我去大牢找他。”
李将军点头:“好。我让人给你弄套牢头的衣服,你混进去。记住,别硬来,要是他不肯说,就算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孙姓汉子很快拿来一套牢头的衣服,阿澈换上,跟着李将军派的一个亲兵往刑部大牢走。
快到大牢时,亲兵指了指前面:“进去后找刘牢头,他是自己人,会帮你。我在外面接应。”
阿澈点头,径直往大牢走。门口的守卫看他穿着牢头的衣服,没拦他。进了大牢,一股臭味扑面而来,阴森森的,墙上渗着水。
他找到刘牢头,亮了个暗号——是李将军教的,摸了摸鼻子,又指了指天。刘牢头眼睛一亮,拉着他往里面走。
“影阁的俘虏关在哪?”阿澈问。
“最里面那间,被单独关着。”刘牢头压低声音,“昨晚来了个人,跟他说了半天话,估计是让他翻供。刚才我去看,那小子眼神不对劲,怕是要坏事。”
两人走到最里面的牢房,那影阁俘虏正缩在角落里,看见阿澈,突然站起来,眼睛里全是惊恐。
“别说话。”阿澈用暗号比了个手势,“王御史是不是让你翻供,指证周平?”
俘虏点点头,嘴唇哆嗦着。
“你要是敢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阿澈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那半罐黑油,“黑风部落的人,你还记得不?他们的帐篷,就是用这油烧的。你要是翻供,我就把这油泼你身上,让你尝尝被烧死的滋味。”
俘虏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连连摇头。
“听着。”阿澈说,“等会儿提审你,你就把王御史让你做的事全说出来,一点别漏。不然,不光你要死,你藏在乡下的老娘和儿子,也别想活。”
他也是猜的,影阁的人大多没家室,可万一有呢?没想到这话一出,俘虏的脸瞬间白了。
“你……你咋知道……”
阿澈心里一喜,猜对了。他冷笑一声:“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你自己选,是你一个人死,还是全家陪着你死。”
俘虏哭了,抹着眼泪点头:“我说……我全说……”
阿澈拍了拍他的脸:“这就对了。好好说,说了,我保你家人没事。”
他转身往外走,刘牢头在后面说:“等会儿就提审他,你要不要留下听?”
“不了。”阿澈说,“我得赶紧回去报信。”
刚走出大牢,就看见外面乱哄哄的,一群禁军围着那亲兵,正拳打脚踢。阿澈心里一沉,出事了!
他刚想冲上去,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了。回头一看,是个穿着锦袍的瘦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阿澈兄弟?别来无恙啊。”瘦子说,“王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