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瓶子的雕刻,张明以便收手了。他这炼器的想法来得突然,他平日里没有相关的材料准备,只能完成第一步便作罢。
后续的步骤,还要看楚正六那边,他昨天晚上给楚正六写信就是为的这事,他让楚正六先在登仙城找一遍,等他自己这边的事情忙完,过去结账就可以了。
八月十七。
张明以召高升来沉香园汇报工作。
沉香园会客厅里,张明以屏退余人,让高升单独汇报。
高升说道:“。。。十五那日,趁着月圆节,州府召集许多兴州地界的豪商,开了鬼事募捐会,一共募得白银九万三千三百两。。。当前州府自产破障镇邪符,共计三千四百二十二张。。。”
他讲了好一阵,才把兴州最近关于鬼事的事务汇报完毕。讲完之后,他静默候着张明以,时不时还抬头瞄一下。
张明以听着这些内容,几次深呼吸,后仰躺倒在椅背上。这些工作都是在下乡之前安排的,现在高升把成果报上来,给他的感觉是那么鸡肋,是那么杯水车薪。
良久,张明以才应了一句,说道:“继续这样办吧。不过,你这个知州,除了我们三个给你下的指令,你们的巡抚大人那边呢?你们没把嶂川一带的鬼事给巡抚汇报?”
高升说道:“鬼事的事情,下官很早就发书给嶂川巡抚孔大人汇报了,只是孔大人并没有太多指示,就是要我们这些州县官要谨遵各位仙师的指挥。”
听了这句话,张明以又无语住了。这嶂川巡抚一直不动,意味着丹鼎门至今还没有相应的应对策略下来。
可破障镇邪符短缺这件事,在半月之前就已经彻底爆发了,消息没理由没传上山门。这其中到底是决策流程的动作太慢,还是上面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下面发生的事情,张明以也说不好。
张明以摸着额头说道:“就这样吧,有多少符就发多少下去,尽尽人事吧。”
看到张明以这样的语气言辞,高升一阵错愕,片刻之后才鼓起勇气问道:“仙师,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吗?”
张明以回过神,瞥了高升一眼,说道:“什么严重不严重的,好好办差,大家都把差使做好了,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说道:“下面各乡镇的数据,上报了多少?”
高升回道:“下官差人下去问了,回报上来的数据,各乡各有参差,有的镇鬼事报上来有数十上百起,有的乡镇却只有零星一两起。那些问题严重的镇,下官已经安排术士下去指导防御了。”
张明以说道:“各乡镇鬼事的数据,你也整理好吧,后面可能会有用。还有,兴州的鬼事进展,也要按时报给你们孔大人,他一个巡抚,还当起甩手掌柜来了。”
简单汇报结束,高升离去。
八月二十八,下午。
丹鼎门山门,祭祀院。
几个信使推着几辆板车,把好几个大箱子推到了祭祀院门口。
祭祀院偏门一个修士走出来,把几个信使引入偏房,就算把东西接收了。这个偏房方圆三丈,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箱子,每一组箱子都标上记号,记录了到达的时间以及对应的信件报告。
这个收件的修士把箱子放好、标记好了之后,带着附带的信件出门走正门进去。走的路上顺便看了一眼信封,上面“嶂川”两个字才引起他的注意。
他自语道:“又是嶂川来的件,这个月来了好几封嶂川的件了,放优先处置的那一堆吧。”
之后他走进一个办公室里,那办公室里有好几堆信件,他把这信件放在其中一堆的底下,这便完成了他自己的工作。
晚上,一个身穿杏黄服饰的女人走进这间堆满了信件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灵灯自动亮起,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座位上,揉了揉额头,从那堆标着“嶂川”字样的信件开始一份份阅览这些尚未拆封的信件。
这些信件,她看得仔细,每一份信件她都要将上面的关键内容摘录下来,形成初步批阅之后,才进行到下一封。
直到深夜,这女人才阅览到这堆嶂川件的最后一封。她拿起这封件一看,来件人写着兴州漕运监督张明以。
她习以为常地打开了这封件,将里面的报告折子打开阅览,可没看几行,她瞳孔一缩,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折子上写着,兴州南方向,采石村附近出现空洞,排山倒海般的阴气从空洞中涌出。。。
她快速浏览一遍这个折子,心中是又惊又疑,三步并作两步走出这办公室。
半个时辰后,陆续有人匆匆走进祭祀院,祭祀院所有灯光彻底亮起。
正子时。
祭祀院中枢阁楼三层,祭祀院院长办公室,八男五女共计一十三人共聚此处。办公室主位上,一个身穿暗红色服饰的男人正盯着一张折子,细细阅览。
此人正是祭祀院院长褚圆机,其余十二人,分别是两位副院长,十位监正,是丹鼎门处置日常事务的十三位高层,那位杏黄色衣服的女子,此刻正坐在靠近门边的一个座位上,是十位监正之一。
在场人中,褚圆机是最后一个看这份折子的人,他一字一句看着这份折子,脸色暗沉得可怕,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已经是血丝涌起。
褚圆机还没看完折子,场中气氛依然寂静到凝固,在场众人就连呼吸都不敢发出过多的声音。
良久,褚圆机终于把目光从折子上挪开,扫向众人,说道:“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坐在这里开会了,都去嶂川看看吧,要带去的应急器具准备好了没有?”
杏黄色衣服女人站起来应道:“禀院长,我看到这封折子之后,已经把这件事连夜安排了,现在东西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行。”褚圆机望向右下手那位副院长,“元究,你是管苍天大祭这一块的,这次你就坐镇山门联络协调吧,我亲自带队下去看看。”
“好。”副院长黎元究点头示意领命。
说罢,褚圆机干脆起身,第一个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