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桥的考验,在于根基的雄浑与悟性的卓绝。
当林尘一步踏出星辰桥的尽头,周身澎湃的星辉渐渐内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道基被那精纯的星辰之力洗涤得更加坚固,体内剑元愈发凝练,对星辰之道的感悟也深了一层。虽未直接提升境界,但潜力与底蕴,却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
他回首,苏婉清几乎与他前后脚踏出星桥,她周身的冰莲剑意似乎融入了几分星光的璀璨,愈发动人心魄。稍晚片刻,墨渊也略显狼狈地冲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中的兴奋却难以掩饰。能通过这第一道试炼,已证明他们三人皆是人中龙凤。
然而,还未等他们稍作调息,前方的景象已然大变。
星辰桥的尽头,连接的不再是平坦的镜面大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只是,构成这片森林的,并非草木,而是剑!
无数柄利剑,或插于地面,或悬浮半空,或巨大如山岳,或细小如银针。它们形态各异,材质不同,散发的剑意也千差万别。有的炽热如熔岩,有的冰寒如九幽,有的迅疾如风雷,有的厚重如大地……亿万种剑意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片混乱而恐怖的剑意领域。
这里,就是第二道试炼——万剑林。
宏大的声音再次于识海中响起,不带丝毫波澜:
“万剑林,磨砺剑心。不涉灵力,不论修为,唯问本心。”
“踏足其中,万剑戮心。心志不坚者,剑心蒙尘者,轻则道基受损,重则神魂俱灭。”
“穿过此林,可见传承殿。”
声音消散,前方的万剑林寂静无声,但那无形的压力,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这不考验力量,只考验最本质的“剑心”是否纯粹、是否坚韧。
墨渊脸色微变,他家族底蕴深厚,手段繁多,但论及最纯粹的剑心……他并非专于剑道的修士。他深吸一口气,对林尘和苏婉清苦笑道:“两位道友,这关怕是主要为难墨某了。我尽力一试,若事不可为,便会退出,绝不强求。”
苏婉清看向林尘,眼神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虽剑心通明,但面对这浩瀚的万剑之意,亦感到压力如山。
林尘的目光却灼热起来。他修的就是至纯至强的剑道,这万剑林对他而言,是危机,更是前所未有的磨刀石!
“我的剑心,无需质疑。”
他淡淡开口,没有丝毫犹豫,一步便踏入了那亿万剑意交织的领域。
“轰——!”
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
在他踏入的瞬间,原本寂静的万剑林彻底“活”了过来!
并非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无穷无尽的剑意,如同浩荡洪流,直接冲击他的神魂,碾压他的意志!
一柄燃烧着烈焰的巨剑虚影当头劈下,带着焚尽八荒的暴虐;一道细若游丝的冰寒剑意悄然而至,直刺紫府,欲冻结神魂;又有厚重如山的剑意碾压,迅疾如电的剑意穿刺……贪嗔痴妄,七情六欲,似乎都化作了无形的剑,从四面八方袭来,要将他斩碎,同化!
林尘身躯剧烈一震,脸色瞬间苍白。但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反而越发锐利,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在烈火中愈发璀璨。
“我之道,唯剑!”
“我之心,唯诚!”
“外物万千,皆为我剑道资粮!”
他心中默念,坚守本心,将那冲击而来的杂念、负面情绪、乃至种种诱惑(如权势、美色、长生幻象),皆以无上意志斩灭。他的剑心,在这恐怖的磨砺下,非但没有蒙尘,反而被剔除杂质,愈发剔透,愈发坚定!
他一步步向前,速度不快,却稳如磐石。周身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剑意屏障,将亿万杂念剑意排斥在外,只汲取其中对坚定道心有益的部分。
苏婉清见状,不再迟疑,冰莲剑意护住心神,也踏入了万剑林。她的路与林尘不同,更显清冷孤高,如冰雪中独放的寒梅,任凭万般剑意侵袭,我自冰心一片,不为所动。她的步伐同样坚定。
墨渊咬了咬牙,祭出一件守护神魂的古宝,一层朦胧青光笼罩其身,这才小心翼翼踏入。然而,那万剑戮心之力无孔不入,古宝的光芒剧烈闪烁,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与诱惑,前行得极为艰难。
林尘沉浸在剑心的淬炼中,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一年。他感觉自己的意志仿佛被锻打成了最纯粹的剑胚,再无半点杂质。
突然,前方传来一股截然不同的剑意。
那剑意充满了诱惑、堕落与一种扭曲的强大。它仿佛在低语,诉说着一条捷径——放弃坚守,拥抱杀戮与欲望,便能瞬间获得无上力量,横扫一切。
这是心魔之剑!针对他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对复仇(若曾有)的执念,发起的最终考验!
林尘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挣扎。那诱惑是如此真实,如此动人……
但仅仅一瞬!
他眼中猛地爆发出璀璨如星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坚定!
“旁门左道,也配乱我剑心?”
“我的力量,当由我之剑,堂堂正正取之!”
“斩!”
一声冷喝,并非出口,而是源自剑心本源。那柄无形的心魔之剑,在他纯粹而坚定的意志面前,轰然破碎!
也就在这一刻,前方豁然开朗。
万剑林的尽头,是一座古朴、恢弘的宫殿虚影,悬浮于空,散发着最终的传承气息。他已经成功穿过了万剑林!
他回头望去,只见苏婉清也恰好走出,脸色虽白,但眼神清亮,显然收获不小。而墨渊,则在距离终点尚有百丈之处,盘膝坐下,头顶古宝光芒黯淡,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已到极限,无法再前进一步。他选择了放弃,留在原地感悟,虽未通过,但此番磨砺,对他未来修行亦有极大好处。
林尘与苏婉清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与一丝疲惫后的轻松。
两人不再言语,同时迈步,走向那最终的——传承殿。
星陨剑尊的最终考验,近在眼前。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