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大荒带着清爽的凉意,苏家旧宅的小花园已初见模样。忘忧草的淡蓝花朵绕着院角开成半圈,风吹过时漾起细碎的蓝光;枫林的新叶比上月又浓了几分,叶脉间泛着灵源草滋养出的翠绿;最热闹的是野菊田,金黄的花盘挤挤挨挨,连田埂边都冒出几株零星的小菊,是之前吹落的绒絮扎了根。
红绫蹲在花田边,正把晒好的野菊花瓣装进竹篮。王婶提着陶盆走过来,盆里是揉好的糯米粉,热气裹着甜香飘散开:“红绫丫头,快来学做野菊糕,你娘以前最会做这个,加了蜜枣和桂花,甜而不腻。”
红绫立刻放下竹篮,洗手时指尖的淡紫光点不小心蹭到盆沿,糯米粉竟泛起一层柔和的光。王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丫头的本事连面粉都喜欢,等会儿糕蒸出来,肯定更香甜。” 苏烬则在一旁搭花架,他把李大叔帮忙砍的竹条削得光滑,再用灵源草汁浸过的麻绳固定,这样架上爬满藤蔓也不易腐坏。
“哥哥,你看我揉的面团!” 红绫举着一团裹了菊花瓣的糯米团,脸上沾了点白粉,像只沾了霜的小猫。苏烬放下竹条,伸手帮她擦掉白粉,目光落在陶盆旁的旧木模上 —— 那是母亲当年做糕点用的,模子上刻着小小的野菊纹,边缘已磨得光滑,是红绫前几日在旧箱底翻出来的。
“娘以前总说,野菊糕要蒸够一炷香,火大了会糊,火小了不糯。” 红绫摸着木模上的花纹,声音轻轻的,“那时候我总等不及,刚出锅就伸手去拿,娘就用帕子包着我的手,说‘慢些,烫’。” 苏烬的心也软下来,他想起母亲坐在庭院里蒸糕的模样,阳光落在她发间,和现在红绫的侧影渐渐重叠 —— 那些橡皮擦不掉的回忆,早就在岁月里长成了彼此的模样。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一只羽毛绯红的小鸟落在花架上,嘴里衔着一枚泛着绯红光晕的符篆,正是妖界特有的 “传讯雀”。红绫连忙跑过去,小鸟轻轻放下符篆,蹭了蹭她的指尖,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是狐首领的传讯!” 红绫展开符篆,绯红光纹在空中凝成狐不归的身影:“红绫姑娘,苏公子,妖界的枫林已染秋霜,漫山红得像燃了火。我已备好枫糖酒和妖族的果子,就等你们来赏枫。传讯雀带了枫林种子,种在大荒的花园里,来年也能长出妖界的红枫。” 身影消散时,符篆化作一枚红褐色的种子,落在红绫掌心,种子上还沾着淡淡的枫香。
“太好了!我们可以去妖界看红枫了!” 红绫捧着种子跑到苏烬身边,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我要把大荒的蒲公英种子带去,种在妖界的枫林下,等春天发芽,红枫配白绒,一定很好看!”
苏烬接过种子,逆神碑从衣袋里滑出,淡白纹路与种子的绯红光晕轻轻共鸣,没有丝毫排斥,只有熟悉的暖意:“那我们得准备些礼物。王婶的野菊糕、李大叔晒的笋干,还有你做的野菊干,都是大荒的味道,狐首领他们肯定喜欢。”
村民们听说要去妖界,都热心地帮忙筹备。李大叔扛来一筐晒干的春笋,说是 “妖界朋友肯定没尝过大荒的笋干炖肉”;王婶连夜蒸了两笼野菊糕,用油纸包得严实;孩子们则捡了些颜色鲜亮的野菊,串成花环,说 “给妖界的小朋友当礼物”。
傍晚时分,礼物都收拾妥当,装在两个竹编的提篮里。红绫把蒲公英种子装进小布囊,又小心翼翼地把母亲的木模也放进篮底:“带着娘的木模,说不定能在妖界也做一次野菊糕,让狐首领他们尝尝娘的手艺。”
苏烬牵着红绫走到小花园里,夕阳把枫林的叶子染成浅红,忘忧草的蓝光在暮色中愈发明显。他抬手摸了摸红绫发间的野菊,那是早上她自己插的,花瓣还带着新鲜的香气:“明天我们就出发,路上慢些走,正好看看沿途的风景。”
“嗯!” 红绫靠在他肩上,望着满天的星星。传讯雀飞过的方向,星星格外明亮,像是在为他们指引路途。逆神碑在苏烬掌心泛着温润的光,与忘忧草的蓝光交织,落在装满礼物的竹篮上,像是在守护这份即将跨越界域的情谊。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野菊香和糕甜交织在一起。苏烬和红绫坐在石凳上,轻声讨论着去妖界的趣事 —— 红绫说要问问狐首领 “妖族的狐狸会不会变人形”,苏烬则想看看妖界的枫林是不是真的像火焰。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村民的谈笑声,还有蒲公英绒絮飘飞的轻响,整个大荒都浸在这份安稳的幸福里。
逆神碑静静躺在竹篮旁,淡白纹路偶尔闪烁,像是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界域之行,也像是在见证这份 “橡皮擦不掉” 的羁绊,正从大荒的小花园出发,朝着更广阔的万界,温柔地延伸。
明日的赴约,不仅是去赏一场枫林,更是去赴一场跨越界域的情谊之约。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份温暖的延续中,写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