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站在桥头，手指在平板上划了一下。系统后台跳出来，楼记的订单数据已经同步，红色曲线稳稳往上走。他把包子吃完，纸袋揉成一团扔进河里，转身往苏府方向去。
天刚亮透，苏家偏厅已有仆人走动。他没让人通报，推门进去时苏檀儿正低头看账本。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眉头一皱。
“你怎么又直接进来？”
谢无妄走到案前，把平板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那条上升的曲线格外显眼。
“三天三百七十二单。”他说，“退货两单，客户留言说配送快，包装结实。”
苏檀儿盯着看了很久。她不是不懂数字的人，可这些数据来得太快，像一阵风掀了盖子，底下全是她没想过的可能。
“你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事？”她问。
“不止是知道。”谢无妄点开地图界面，江宁城十五个坊市亮起红点，“是要让他们没法装看不见。我打算办一场路演。”
“路演？”
“公开讲电商怎么运作，现场下单，当场发货。”他顿了顿，“就在五日后，码头旧仓那边。”
苏檀儿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那里原是庆帝私仓，你选那儿，不怕惹事？”
“就怕他们不动。”谢无妄嘴角微扬，“他们越跳脚，我们越有理。现在不光是苏记和楼记的事了，乌家、董家都愿意搭线。只要这一把火点起来，没人能压住。”
苏檀儿没说话。她在算风险。士绅阶层最恨新规矩，若真闹大，朝廷会不会出面？家族会不会被牵连？
谢无妄像是看穿她心思：“你现在收手，之前所有动作都会变成把柄。但你往前走，每一步都是证据——证明我们在做一件对的事。”
外面传来扫地的声音，竹枝划过青石板，一下一下。苏檀儿终于开口：“场地能用，宣传呢？谁来讲？”
“商户代表可以先说几句。”谢无妄靠在椅背上，“但压轴得是个狠人。”
“狠人？”
“一个敢对着上千人吼‘做梦不可耻，不敢做梦才可耻’的人。”他右眼微微一闪，墨玉光泽掠过，“我要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拽过来。”
苏檀儿愣住：“你是说……召个人？”
“不是神鬼那一套。”谢无妄打开系统界面，因果值显示238，“用的是因果律武器。消耗500点，能跨位面召唤特定人物现身，时限三天。”
苏檀儿盯着那个数字：“你还差两百多。”
“不急。”谢无妄合上平板，“午时货栈会来一艘船，帆上画着眼睛图案。那是饵，也是补给。”
“你确定他们会送上门？”
“他们怕电商脱离掌控，更怕民间自建体系。”谢无妄冷笑，“所以一定会派人查探。只要他们动手，剧情线就会暴露，我就能吞。”
苏檀儿沉默片刻：“万一船上来的是杀招？”
“那就更好。”谢无妄站起身，“杀招也是剧情，吞了照样变资源。”
两人出了偏厅，往后院走。日头升高，竹影斜铺在地上。他们在茶案旁坐下，仆人上了茶便退下了。
“具体怎么安排？”苏檀儿问。
“你负责场地布置和安保调度。”谢无妄掏出一张草图摊开，“集货场分成三区：展示区摆样品，体验区让客人试用系统，发布区留给我压轴环节。宣传帖今天就开始贴，内容统一发到各商号。”
“我要多少人手？”
“苏家护院全调，再雇二十个壮丁维持秩序。”他指了指图上一角，“这里搭高台，铺红毯，立旗杆。旗子写八个字——‘天下商路，由此开启’。”
苏檀儿看着图纸，慢慢点头：“我可以调动库银，但得有个名目。”
“就说筹备端午联合促销。”谢无妄收起图，“对外口径统一，别提‘电商’二字，用‘新型联营’代替。”
“还有呢？”
“通知所有合作商号，五日内不得私自降价或截单。”他补充，“谁破坏规则，立刻踢出联盟。”
苏檀儿抬眼看他：“你倒是想得周全。”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谢无妄右眼裂纹悄然隐去，“是必须赢的一仗。”
两人起身往内院走。路过一处回廊时，谢无妄忽然停下。
“对了，秦嗣源那事暂时别动。”他说，“他写的那些东西，留着当后手。”
苏檀儿点头：“我知道分寸。”
到了密室门口，谢无妄取出一枚铜牌交给守卫。门开了，里面没有灯，只有墙上几道符纹泛着微光。
他走进去，盘膝坐下。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因果值仍在缓慢增长。刚才张先生逃亡线崩坏带来的连锁反应还在持续结算，零星涨了十几点。
【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假期】
弹窗跳出来，又被他随手关掉。
“别整这些虚的。”他说，“等我把成冬青拽过来，给你加个专属表情包收藏夹。”
系统没回应。但右眼角闪过一丝金纹，转瞬即逝。
他知道，系统在等。等那艘船靠岸，等剧情上线，等他按下吞噬键。
五日后路演，不能只靠数据说话。得有人站出来，用最野的方式撕开旧规则的脸皮。而成冬青，就是那个会站在台上大声说“老子不服”的人。
只要能把人召来，一切就好办。
他闭上眼，呼吸放慢。右眼彻底恢复墨玉色泽，冷却完成。混沌之瞳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发动。
外面的日头爬到中天。远处传来打更声，一声慢过一声。
突然，手机震动。
一条新提示浮现在界面上：
【午时已至，货船入港，是否启动吞噬？】
谢无妄睁开眼。
他没有立刻点击确认。
而是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刀柄刻着四个字：生死看淡。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没法回头了。
船上来的不只是货。
还有敌人的试探，反扑的第一波浪头。
吞了它，就能拿到召唤成冬青的资格。
不吞，之前所有布局都会变成活靶子。
他盯着屏幕三秒，手指落下。
【确定吞噬】
墨玉瞳瞬间浮现，裂纹一闪而过。
下一刻，江边货栈内，一名刚下船的黑衣人猛地停下脚步。他怀里那份密信突然发烫，纸面扭曲变形，原本写着“查清电商后台漏洞”的指令，变成了整页的英文单词。
他瞪大眼睛，慌忙翻看四周。
同一时间，谢无妄感到一股热流涌入脑海。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剧情线“敌方侦察行动”吞噬成功】
【获得因果值：180】
【当前总余额：418】
距离500还差82点。
不够。
但他不急。
因为真正的重头戏，还没开始。
他站起身，推开密室门。
阳光照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边，右眼依旧深不见底，像藏着一场未落的雨。
苏檀儿在门外等着。
“怎么样？”她问。
“鱼进网了。”谢无妄说，“接下来，等更大的饵上钩。”
他抬头看向码头方向。
那艘画着眼睛的船，正在缓缓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