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裂开的那道缝很快又被新涌来的暗色遮住。谢无妄站在长春宫外,手指从右眼移开,掌心在袖中玉佩上轻轻一压。震动再次传来,不是警报,是确认。
【信息锁定:Yx-03碎片曾被嘉嫔心腹接触,残留能量波动未消】
他没动声色,只把玉佩往内袖一塞,转身朝吉祥点了点头。
“走。”
吉祥紧了两步跟上,呼吸比昨夜稳得多。她不再问“下一步”,也不再抖手。昨夜那场对峙像把钝刀,割开了她心里最后一层怯,现在她眼里只有事,没人。
宫斗知识竞赛重启的钟声在辰时三刻敲响。
不是早朝钟,也不是丧钟,是那种专用于节庆赛事的鎏金铜钟,一声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痒。六宫管事嬷嬷列队入场,参赛宫女按队列分坐两侧,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三道题签。
皇后没来。
但她的位置空着,香炉照点,青烟笔直,像根钉子,把全场钉在规矩里。
谢无妄带着吉祥落座主位。对面,方姑姑低眉顺眼坐在嘉嫔派系的监督席上,指尖搭在膝头,一动不动。可谢无妄知道,她在听,在看,在等他出错。
开场第一题刚念完——“列举三起因小失大之宫变”——就有三队抢答。
谢无妄没急着举牌。他等了两息,才让吉祥写下答案:景和年贵妃争宠误焚凤仪殿、永宁年尚食局投毒致太后误食发霉糕点、延熙年绣女私传密信引发东宫清洗。
全中。
全场静了静。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他们怎么连延熙年的事都知道?那可是冷宫旧档……”
“莫不是背了十年题库?”
谢无妄抬眼扫过一圈,忽然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三份纸页,啪地拍在案上。
“抄本在此,残页在此,拓片在此。”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若说我靠邪术答题,为何留证据?若我真卖假答案,昨夜皇后查我时怎不翻出半张收据?”
他顿了顿,目光直逼方姑姑:“你们怕的不是我作弊,是我查到了你们不敢让人知道的东西。”
方姑姑手指一抖,立刻收住。
没人再说话。
第二题开启。
“若魏璎珞未入绣坊,延禧世界将如何演变?”
全场哗然。
这不是考记忆,是考推演。有人立刻举牌,说“绣坊无人掌局,宫务紊乱”;有人答“皇后失势,嘉嫔上位”;更有个老嬷嬷模样的人冷笑:“因果不可逆,此问无解。”
谢无妄听着,忽然笑了。
“因果不可逆?”他反问,“可有人见过绣品变成十字绣?太后梦见穿皮衣的小人?宫规里写着‘拼多多砍一刀’?”
他这话一出,满场愣住。
吉祥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憋住。
谢无妄继续道:“规则早被改了。你们还在背旧典,我却看见新线。谁说命运不能重写?谁说宫斗只能按剧本走?”
他这话听着像疯话,可偏偏没人能驳。
因为——
就在他说完的瞬间,右眼传来一阵温热。
裂纹消失了。
混沌之瞳,冷却完毕。
他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右瞳已化作墨玉,幽光流转。
【吞噬解析·启动】
目标锁定:标准答案剧情线。
那一瞬,全场所有人心中原本预设的“正确答案”突然模糊。有人手一抖,写到一半的字迹变了方向;有人猛地抬头,仿佛听见了什么怪声;连主持题目的老学究都停顿了一下,揉了揉眼睛。
他手中的答案卡,字迹正在消失。
第三题响起。
“Yx-33符号出自何典?”
死寂。
没人举牌。没人敢答。这根本不是大梁朝的记法,也不是任何一本宫规、典籍、绣谱里的符号。它像某种密码,又像外来刻痕。
方姑姑终于开口:“此题无解,恐有违赛制公平。臣请暂停竞赛。”
她话音未落,谢无妄已起身。
他没看任何人,只将《清明上河图》拓片摊开在案上,指尖点中那个Yx-33标记。
“此非典籍所载。”他声音沉稳,“乃‘缝合密语’,标记世界锚点。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而属于——规则之外。”
全场屏息。
他抬头,直视高台空位,仿佛皇后就在眼前。
“您问它出自何典?臣女答:出自‘不该存在的书’。就像有些宫斗,本不该发生,却因有人想改写命运。”
空气凝住。
三息后,高台侧帘微动。
皇后近侍走出,手捧金盘。
盘中,是三枚铜牌。
“谢无妄队,胜。”
掌声没响。没人敢鼓掌。太多人脑子还卡在“规则之外”四个字上,像被雷劈过,只剩嗡鸣。
谢无妄没动。
吉祥却已上前接过铜牌,双手捧回。
方姑姑突然跪下。
“娘娘明鉴!”她声音发颤,“臣受嘉嫔胁迫,被迫参与密谋!所有行动皆非本意!求娘娘开恩!”
谢无妄低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面下的河。
“你怕的不是罚。”他轻声道,“是你知道,我说出第三个势力时,你就再不是棋子,而是——证物。”
方姑姑浑身一僵。
他不再看她,只从袖中取出一只封蜡信匣,交予皇后近侍。
“此物,三日后启封。”他语气平静,“若有人夜探,便是同党。”
近侍接过,点头退下。
谢无妄转身欲走。
吉祥刚要跟上,玉佩忽然一震。
【新提示:检测到Yx-03碎片能量残留,来源——绣坊地窖第三格暗格】
他脚步一顿。
没回头,也没说话。
只抬起右手,指尖在右眼边缘轻轻一划。
墨玉瞳孔深处,裂纹再现。
冷却倒计时,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