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冻土在连续七个半小时的轰炸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当最后一枚崩坏能裂变弹在新西伯利亚工业区以北三百公里处引爆时，冲天的火光甚至让云层都染上了诡异的紫红色。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起百米高的气浪，将永久冻土层撕开一道道狰狞的裂口，沉睡万年的冰层在高温中崩解，化作滚烫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让这片本该冰封千里的土地变得像个巨大的桑拿房。
华踩着还在发烫的碎石前进，作战靴底的特殊涂层滋滋作响。
她刚刚解决掉一头从地下钻出的利爪型崩坏兽，那畜生的黑色血液溅在她的作战服上，很快就被高温烤成了焦黑的痕迹。通讯器里传来战术部断断续续的指令，电流杂音中夹杂着某个小队全员阵亡的哀嚎。
“第二小队，确认坐标73.2，81.5区域的上位崩坏兽信号。”
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快，却掩不住一丝疲惫，“九霄正在牵制左侧的集群，华，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华抬手抹掉额角的汗水，视线穿过弥漫的蒸汽，锁定了远处那个正在肆意破坏防御工事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崩坏兽，体型像座移动的小山，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崩坏能的毒雾。
它的利爪一挥，就将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防御塔像捏碎饼干一样摧毁。
“收到。”华握紧了腰间的特制短刀，刀柄上刻着的“寸心”二字在火光中闪着微光。
这把刀是用崩坏兽的核心混合神州特殊材料打造的，能轻易切开高阶崩坏兽的甲壳。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微弱却精纯的崩坏能——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在逐火之蛾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武器。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华猛地侧身翻滚，躲开了崩坏兽扫来的尾巴。
那尾巴砸在地上，激起的碎石像炮弹一样呼啸而过。
她借着烟尘的掩护，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崩坏兽的身下，拳头带着破空声连续轰在同一处鳞片上。
华的瞳孔微微收缩。在刚才的翻滚中，她注意到这头崩坏兽左腹有一块鳞片的颜色比别处浅，那里应该是它的弱点。
她将崩坏能凝聚在拳锋，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同一个点上。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华抓住机会，翻身跃上崩坏兽的脊背，短刀出鞘，寒光一闪就刺入了鳞片下的发光组织。
崩坏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试图将背上的人类甩下来。
华死死抓住刀柄，任由身体被甩得像风中的叶子，直到那发光的核心彻底熄灭，才被惯性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搞定。”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站起来。这是今天的第68头。
远处的天空突然划过几道蓝色的流光，爱莉希雅的粉色箭雨如同流星雨般落下，将涌来的崩坏兽群钉在地上。
紧接着，地面隆起无数闪着蓝光的藤蔓，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溃散的防线重新连接起来。
“华，你那边怎么样？”九霄的声音带着喘息，“我这边快撑不住了，像是杀不完一样！”
华抬头望去，只见防线的另一头，九霄操控着巨大的电磁炮，每一次射击都能轰碎十几头低阶崩坏兽，但更多的崩坏兽正从迷雾中涌出来，像黑色的潮水般不断冲击着防线。
“我马上过来！”华刚要动身，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方位西北，距离10公里！是圣殿级崩坏兽！”
华的心猛地一沉。圣殿级，那是足以摧毁一个团的恐怖存在。
她转头看向警报指示的方向，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手中的长枪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崩坏能。
李明感觉自己的机甲正在散架。
作为逐火之蛾战术部第七机动小队的队长，他已经在这里坚守了八个小时
最初的千人小队，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报废的坦克残骸在他周围堆成了小山，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崩坏兽血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队长！左后方出现缺口！”通讯器里传来新兵小王的哭喊声，“它们进来了！”
李明猛地拉动操纵杆，机甲笨重地转过身，肩上的机炮疯狂扫射。几
只体型像狼一样的崩坏兽被打成了筛子，但更多的涌了上来，用利爪和獠牙撕扯着机甲的装甲。
“坚持住！支援马上就到！”李明吼道，尽管他自己都不信这句话。战术部已经三次承诺支援，但每次来的只有更坏的消息。
突然，大地剧烈震动起来。李明抬头，看到了那个让他血液冻结的身影——圣殿级崩坏兽，足有六十多米高，皮肤像岩石一样坚硬，手中的长枪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它刚刚毁掉了最后一架支援浮空艇，现在正一步步朝着他们的阵地走来。
“完了……”李明身后的几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呻吟。
圣殿级举起了长枪，枪尖凝聚起一团漆黑的能量。
李明闭上了眼睛，右手摸向了机甲的核心引爆装置。至少，他可以拉着这头怪物一起上路。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破空声传来。李明惊讶地睁开眼，只见数十道蓝色的光束从侧面的山坡上射出，精准地命中了圣殿级手中的长枪。
能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让李明的机甲都摇晃起来。
圣殿级发出愤怒的咆哮，转身看向光束来源的方向。李明也跟着望过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数百辆造型奇特的机甲。
它们通体银白，线条流畅，和逐火之蛾笨重的钢铁堡垒完全不同，更像是来自未来的产物。
“那是什么？”小王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些机甲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它们迅速展开阵型，手中的武器不断喷射出致命的光束。
圣殿级的盾牌在连续的电磁炮打击下出现了裂痕，最终轰然碎裂。
紧接着，几道更粗的光束击中了它的关节，让这头庞然大物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
战斗结束得太快，快到李明几乎以为是幻觉。
直到那些银白色的机甲解除光学隐身，开始清理残余的崩坏兽，他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
其中一架特别显眼的红色机甲朝他走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机甲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少女跳了下来。她有着一头鲜艳的红色双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啧啧，这就是逐火之蛾的机甲？”少女用脚尖踢了踢李明那半报废的机甲残骸，“动力系统落后就算了，居然还用液压传动？你们是从博物馆里拖出来的古董吗？”
李明从驾驶舱里爬出来，浑身酸痛。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还有那些先进得不像话的机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
“特斯拉，逆熵首席科学家之一。”
少女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傲慢，“北美联邦授权的对崩坏组织，现在正式接管这片区域的防务。当然，前提是你们这些‘前辈’愿意提供点有用的情报。”
逆熵？李明愣住了。
他没听说过这个组织，据说是由一群科学家组成的，一直在北美活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伯利亚。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难不成是来看你们的笑话的？”
特斯拉翻了个白眼，“逐火之蛾扔了那么多裂变弹，结果呢？崩坏兽没清干净，倒把自己的人快炸死完了。联合政府看不下去了，只好让我们来收拾残局。”
她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李明，但他无法反驳。
七个半小时的轰炸，1700万崩坏兽减到200万，代价是整个西伯利亚除了核心工业区外，活下来的人不足百人。这已经不是胜利，而是屠杀。
“跟我来吧。”特斯拉转身走向自己的机甲，“你们的指挥官在哪？我们需要谈谈接下来的计划。哦对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明，“把你们那些破烂机甲收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李明看着特斯拉的红色机甲消失在烟尘中，又看了看周围幸存的队员，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新西伯利亚工业区的地下指挥中心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莱茵哈特站在巨大的全息地图前，脸色苍白。
地图上代表崩坏兽的红点密密麻麻，即使在裂变弹的洗礼下，依然像潮水一样包围着工业区。而代表友军的蓝点，则稀疏得可怜。
“逆熵的部队已经接管了西北防线。”
一个参谋官低声报告，“特斯拉博士要求与我们共享所有崩坏兽的分布数据，还有……逐火之蛾的战术部署。”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没有说话。
逆熵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这个由爱茵斯坦和特斯拉以及一些科学家和军工复合体创立的组织，逐火之蛾之前一直没有和这个组织有过交集……
“他们还带来了联合政府的命令。”
参谋官补充道，“要求我们配合所有联军的行动，包括欧联体和神州的部队。”
“配合？”莱茵哈特冷笑一声，“说得真好听。他们是来接管西伯利亚的吧。”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大门被推开，华和爱莉希雅走了进来。
她们刚从前线换防下来，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
“指挥官！”华行了个礼，目光落在全息地图上，“逆熵的人来了？”
“来了一群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他们认为我们的战术太落后，想要接手指挥权。”
爱莉希雅轻轻笑了笑：“逆熵的科技确实很厉害呢。刚才在前线，他们的电磁炮一下子就打穿了圣殿级的盾牌，比我们的崩坏能武器好用多了。”
“好用？抱歉……爱莉希雅长官！我承认他们的武器比我们好！但是他们的动机……”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崩坏爆发时，是谁守住了巴比伦市？是谁研究出了对抗律者的方法？是我们逐火之蛾！现在他们拿着几台破机甲，就想指手画脚？说我们太过冷血！说我们无能！！没有那7千多颗崩坏能裂变弹！没有战术部门75%以上的死亡率！他们都撑不到接管战场！崩坏兽他妈的剩200多万头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接管了！把我们当什么！！冤大头吗？？”
华沉默了。
她知道莱茵哈特说的是事实。
逐火之蛾确实为对抗崩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无数战士死在了战场上，包括她曾经的战友。
但她也无法否认，逆熵的到来确实缓解了防线的压力。
“指挥官！”华轻声说，“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崩坏兽还在进攻，我们需要所有能得到的帮助。”
他深深地看了华一眼，这个曾经腼腆的神州少女，如今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士。
他叹了口气，挥手让参谋官调出所有数据：“给他们。但告诉特斯拉，逐火之蛾不会放弃指挥权。这里是我们的战场，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与此同时，西北防线的临时指挥部里，特斯拉正看着逐火之蛾传来的数据，眉头紧锁。
“这些疯子……”她忍不住骂了一句，“他们居然在使用崩坏能适格者对抗崩坏兽？还有那些武器！砸下来后整个西伯利亚除了工业重地之外还他妈剩几个人！”
爱因斯坦站在她身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特斯拉博士，我们早就知道逐火之蛾的行事风格。现在最重要的是合作，不是指责。”
“合作？和这群把人命当草芥的疯子合作？”
特斯拉猛地站起来，“你看看他们的数据！为了研究崩坏能抗性，他们牺牲了多少人？简直是对人权的践踏！”
“但不可否认，他们的研究确实有效。”爱因斯坦指着屏幕上的数据，“逐火之蛾特战部的战士，在对于崩坏兽的战争中！他们的效率是我们的160多倍，这比我们的任何科技都要有效。”
特斯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脸上的不满依然明显。她打开通讯器，联系上了前线的部队：“各单位注意，保持警惕。逐火之蛾的人不可信，所有行动必须向我汇报。”
通讯器那头传来整齐的回应。特斯拉看着屏幕上特种部成员的战斗数据，眼神复杂。
这个神州少女的战斗技巧和崩坏能抗性都让她惊叹，但想到这些能力可能来自于那些残酷的实验，她就无法释怀。
“也许……我们都错了。”爱因斯坦突然说，“对抗崩坏，或许需要的不只是科技，也不只是牺牲。”
特斯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调整着机甲的武器参数。
她知道爱因斯坦说得有道理，但要让她放下对逐火之蛾的成见，并不容易。
夜幕降临，西伯利亚的战场上暂时安静了下来。
崩坏兽似乎也需要休整，暂时停止了进攻。华坐在防御塔的顶端，看着远处逆熵机甲的蓝色光点，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刚加入逐火之蛾的时候，那时的她还只会躲在队友身后，连面对最低阶的崩坏兽都瑟瑟发抖。
是教官教会了她战斗，是凯文给了她力量，也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让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战士。
但她也忘不了那些在实验中死去的同伴，忘不了村庄被崩坏兽屠戮时的惨状，更忘不了裂变弹爆炸后，那片再也长不出草木的土地。
“在想什么呢？”爱莉希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递给华一瓶水，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爱莉希雅，”华轻声问，“我们做的……是对的吗？”
爱莉希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呢。但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还在战斗，这就够了，不是吗？”
华看着爱莉希雅的笑脸，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也许，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还在坚持，还在守护着那些仅存的希望。
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信号弹，红色的光芒在夜空中格外醒目。那是进攻的信号。
华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爱莉希雅也站了起来，粉色的能量在她手中凝聚成弓箭的形状。
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欧联体和神州的部队终于抵达了西伯利亚。
欧联体的三个方面军沿着乌拉尔山脉展开，重型坦克和自行火炮组成的钢铁洪流，在雪原上拉出了长长的防线。
他们的装备虽然不如逆熵先进，但胜在数量庞大，火力密集，很快就在工业区的西侧建立起了稳固的阵地。
神州的西北军区则显得低调许多。他们没有像欧联体那样大张旗鼓，而是悄无声息地接管了南侧的防线。
黑色的装甲车和大量的浮空战舰，以及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像融入环境的猎豹，安静地潜伏在雪地里，只有偶尔闪过的瞄准镜反光，显示着他们的存在。
指挥中心里，莱茵哈特看着全息地图上新增的绿点和黄点，脸色更加凝重。
联合政府的部队来了，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心，反而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欧联体的科赫将军请求视频会议。”参谋官报告。
他点点头，接通了通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眼神锐利如鹰。
“莱茵哈特部长……”科赫将军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傲慢，“很高兴见到你。不过看起来，你们逐火之蛾的处境不太妙啊。”
“将军说笑了。”他的语气平淡，“逐火之蛾还能坚持。”
“坚持？”科赫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恐怕新西伯利亚工业区现在已经成了崩坏兽的巢穴。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清理外围的崩坏兽？还是直接进攻它们的核心区域？”
他皱了皱眉。
科赫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仿佛逐火之蛾已经成了需要被拯救的废物。但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和欧联体翻脸，只能暂时忍耐。
“我们需要贵军守住西侧防线，防止崩坏兽迂回包抄。”
“至于进攻，我们还需要等待时机。”
“等待？”科赫不屑地哼了一声，“逐火之蛾就是这样打仗的吗？我看你们是怕了。放心，交给我们欧联体的勇士，不出三天，我就会让这些怪物后悔的出生在这世界上！”
说完，科赫直接挂断了通讯，留下他脸色铁青地站在屏幕前。
“这群蠢货……”
低声骂道……
他太了解欧联体的作风了，傲慢、轻敌，总以为凭借先进的武器就能战胜一切。
他们根本不知道崩坏兽的可怕，尤其是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高阶存在。
就在这时，另一个通讯请求发了过来，是神州西北军区的指挥官，陈将军。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面容沉稳，眼神温和，与科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莱茵哈特部长”
陈将军的语气很客气，“我们已经接管了南侧防线，正在进行布防。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调用我们的无人机侦察部队。”
“多谢陈将军。”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南侧地形复杂，崩坏兽容易隐藏，还请多费心。”
“分内之事。”陈将军点点头，“不过，我有个建议。逆熵的科技确实先进，他们的机甲在机动性和防御力上都优于我们。或许，我们可以加强与他们的合作，共享情报和战术。”
他沉默了。
他知道陈将军说得对，但要让他放下身段去和逆熵合作，并不容易。尤其是那个特斯拉，每次见面都对他冷嘲热讽，让他很不舒服。
“我会考虑的……”
可是紧接着一道通讯却彻底让莱茵哈特开始恐惧……
“部长！！第五律者附近又检测出了一个接近1万hw左右的信号源！！！而且那东西的体积很大正在向着新西伯利亚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