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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针上的积雪被风卷着落下,簌簌地掉在阿丽娜的发间。

雪粒子带着清冽的寒气,钻进她厚重的围巾里,触到脖颈时激得她微微一颤。

她蹲在雪地里,指尖裹着磨得发亮的粗布手套,轻轻拨开冻土表层的冰壳——那层冰薄得像碎裂的玻璃,却硬得能硌疼指骨。

冰壳下,几株暗绿色的苔藓正贴着冻土呼吸,叶片边缘还凝着细碎的冰晶,像是谁不小心撒了把碎钻。

“这东西煮过之后带着点涩味,”阿丽娜对着苔藓轻声自语,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小团云雾……

她从腰间解下小铁铲,铲头在雪地里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沿着苔藓边缘插进冻土,生怕碰坏了那些蜷曲的叶片。

冻土硬得像块铁,铲头每次落下都只能陷进去一点点,震得她虎口发麻。

身后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像一串被风吹响的铜铃。

几个穿着厚棉袄的小家伙正围着一棵枯树打转,棉袄的颜色是用野果汁染的,红一块绿一块,在白雪地里格外显眼。

最小的那个孩子把布袋子举过头顶,袋子里的松子硌得帆布沙沙响,他蹦蹦跳跳地喊:“卡佳姐姐,你看我捡了多少!”话音刚落,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雪地里,像个滚圆的雪球。

“慢点跑,别摔着!”阿丽娜回头喊了一声,声音被风揉得软软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她脸上,有点疼,却让她看清了雪地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正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上沾着雪,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樱桃。他非但没哭,反而举着手里的松果咯咯笑,松果壳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卡佳正踮着脚够树枝上的积雪,她的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絮着的旧棉絮。

十二岁的姑娘已经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她把布袋子往身后一背,对着瓦夏说:“你帮我盯着点小诺,我去够那个最大的松果。”

瓦夏是个沉默的男孩,只是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小诺,生怕他再摔倒。

小诺裹得像个圆滚滚的棉花包,棉袄是塔露拉连夜改的,领口缝着圈毛茸茸的兔毛。

他此刻正踮着脚够树枝上的积雪,帽子上的绒球跟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兽。

阿丽娜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忍不住笑了——这些孩子,前几天还在因为一块压缩饼干互相推让,饼干碎屑掉在雪地上都要捡起来塞进嘴里,现在却能为了一串松果笑得像群小麻雀。

她把苔藓小心地放进竹篮,篮子里已经装了些菌菇和野果。

菌菇是灰棕色的,伞盖边缘卷着,沾着潮湿的泥土;野果红得发紫,像一颗颗饱满的玛瑙……

竹篮的把手被磨得光滑,带着阿丽娜手心的温度。

刚要起身,膝盖却一阵发麻,她扶着身边的松树慢慢站起,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掉进她的衣领里,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眼角突然瞥见南方的天空。

先是几点刺目的亮,像有人在云层里点燃了火炬。

那光亮来得猝不及防,刺得人眼睛生疼,连雪地里的反光都被比了下去。

阿丽娜眯起眼,以为是雪光晃花了视线,可那几点亮却越来越清晰,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灰蓝色的天幕上。

紧接着,沉闷的轰鸣隔着树林传过来,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那声音不像雷声,更像有谁在远处敲着巨大的鼓,每一声都敲在人的胸口上,让心脏跟着发颤。阿丽娜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越来越近的轰鸣,脚下的雪地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那点亮光迅速炸开,化作一团橙红色的火云,把半边天染得像块烧红的铁。

火云边缘翻滚着暗红色的浓烟,像一条巨大的舌头,舔舐着灰白的云层。

雪地里的光影瞬间变了,原本洁白的雪被染上一层诡异的橙红,连孩子们的棉袄都成了暗红色,像浸透了血。

阿丽娜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是炮火!

她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竹篮的把手,指节泛白。

竹篮里的野果硌得手心生疼,可她感觉不到,眼里只有那片烧红的天。出发前,塔露拉特意来嘱咐过,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若是看到天空有火光,就带着孩子们往东边的山洞跑,那里有提前备好的干粮和取暖的柴火。”

那时她还笑着点头,说不会有事的,荒原上的冬天一向平静,现在却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阿丽娜姐姐,你看!”小诺举着手里的松果,指着天上的火云,他的小脸上还沾着雪,眼睛亮得像星星,“像不像你说过的,南方集市上的烟花?”

阿丽娜猛地回神,快步走过去把他搂进怀里,用棉袄裹住他的小脑袋,不让他再看那片火云。

孩子的身体软软的,带着雪地里的寒气,却让她慌乱的心稍微定了定。“不是烟花,”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手指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该回家了。”

另外两个孩子也察觉到了不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卡佳从树枝上跳下来,布袋子里的松果滚出来几颗,落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走到阿丽娜身边,仰头看着她,眼里的疑惑慢慢变成了不安:“阿丽娜姐姐,那是什么?”

瓦夏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树枝,树枝的断口硌得他手心发白。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南方的天空,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十二岁的卡佳把布袋子往身后一背,学着大人的样子挺了挺胸:“是打仗了吗?我不怕,爸爸说我是小战士。”

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后,那里有片淡淡的矿石病结晶,像撒了把碎盐。

阿丽娜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卡佳耳后那片粗糙的结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对,你是小战士,”

她深吸一口气,把竹篮背到肩上,竹篮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却让她更加清醒,“现在听我指挥,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走,脚步放轻,不要说话,好吗?”

孩子们乖乖点头。小诺被阿丽娜抱在怀里,小脑袋靠在她的颈窝,呼出来的热气在她的围巾上凝成白霜。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阿丽娜的棉袄,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卡佳和瓦夏走在两侧,手里紧紧攥着捡来的树枝,树枝上的积雪被攥化了,顺着他们的指缝往下滴,在雪地上留下小小的水痕。

树林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他们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有人在哭。

松针上的积雪时不时簌簌落下,掉在他们的头上、肩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阿丽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片树林平时只有些野兔和松鼠,清晨能听到它们在雪地里刨食的声音,可打仗的时候,什么都可能藏在树后面。

她想起塔露拉说过的话,那些被总督收买的人,他们穿着和难民一样的衣服,却拿着武器,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感染者。

“遇到他们,别说话,往山洞跑,”塔露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在山洞里等你们。”

可是紧接着,树林外围突然传过来一阵皮鞋踩踏枯木枝的声音。

那声音很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像是有人故意在炫耀自己的存在。

阿丽娜立刻停下脚步,把小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对着卡佳和瓦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都转了好几圈了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的怒火,“再找不到,老子就把这破林子烧了!”

“快找吧!距离炮击时间就剩下两个小时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接道,语气里满是贪婪,“难不成你想看到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被炸死!别忘了,抓到一个感染者,总督赏的钱够你喝半年的酒!”

阿丽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冷汗浸透了贴身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她听说过这些人,大多是走投无路的难民,被总督用金钱收买,专门在山里搜寻感染者。他们比正规军更难缠,像狼群一样盯着落单的猎物,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她下意识地看向孩子们,卡佳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却没有退缩;瓦夏把树枝握得更紧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小诺大概是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把头埋在阿丽娜的颈窝里,一动不动。

阿丽娜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她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就只有快速的返回营地才有生的希望!她看了一眼孩子们逃跑的方向,东边的树林更密,有很多低矮的灌木丛,可以遮住身影。

“瓦夏!”她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一阵风,“帮姐姐一个忙!带上这个弟弟!去找塔露拉姐姐!!记住!一直跑!不要回头!”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塞到瓦夏手里,“拿着,路上饿了吃。”

瓦夏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用力点头,接过饼干塞进兜里,然后拉起小诺的手。

小诺却不肯走,仰着小脸看着阿丽娜,眼里含着泪:“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

“姐姐等会就来,”阿丽娜摸了摸他的头,指尖擦过他冻得通红的脸颊,“你要听瓦夏哥哥的话,做个勇敢的孩子,好不好?”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卡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我能保护你,我是小战士!”

“听话!”阿丽娜用力推了她一把,推得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们是小战士,要保护好自己!这是命令!”她的声音很严厉,眼里却闪着泪光。

孩子们知道不能再犹豫了,瓦夏拉着小诺转身就跑,小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帽子上的绒球在风雪里忽隐忽现。

卡佳深深看了阿丽娜一眼,也转身跟上他们,跑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然后才加快脚步,消失在树林深处。

阿丽娜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灌木丛后,才松了口气,转身想往另一个方向走,引开那些人。可还没等她迈出脚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我去!!这里有人!!”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名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男人正指着她,军大衣上沾着泥和雪,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毛衣。他手里拿着一把弓弩,弓弦上搭着一支箭,箭头闪着寒光。

紧接着,大约三四名同伴被叫了过来,他们的穿着和第一个男人差不多,手里拿着砍刀、猎枪,脸上带着贪婪的笑。

最高大的那个络腮胡男人看了一眼阿丽娜,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他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那个女人和那几个孩子都是感染者!上头说了无论老幼妇孺!只要是感染者就行!抓住他们,赏钱少不了!”

络腮胡已经带着两个人冲了过来,砍刀在雪光里闪着冷芒,刀锋上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铁锈。

阿丽娜咬着牙,迅速扫视四周,看到脚边有一根较粗的木棍,大概是被风雪吹断的树枝,她弯腰捡起木棍,木棍上的树皮粗糙得硌手,却给了她一丝底气。

她没学过打架,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些看似有用的工具保护自己拖延时间!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在接受凯文的治疗之前,她的身体很孱弱,稍微一点重活都感觉到力不从心,连提桶水都要歇好几回。

但是在那之后,她仿佛感觉有无穷的力量,上次营地的栅栏被风雪压塌,她一个人就扛起了沉重的木头。

当时的情况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一颗子弹穿透了她的心脏,带来的冲击力基本上将整颗心脏都打碎,鲜血染红了她的棉袄,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等她醒来时,伤口已经愈合……

现在,那股力量仿佛又在身体里涌动。木棍在手中轮出半月牙形的波动,带着风声劈向络腮胡。

那个络腮胡大概没料到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手中的砍刀还没有举起来,脖子上就稳稳地挨了一棍。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整个棍子都给崩碎,木屑飞溅。

“啊!!”络腮胡疼得大叫一声,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脖子上迅速红肿起来,像围了一圈紫红色的布。

他恶狠狠地盯着阿丽娜,眼里的贪婪变成了愤怒:“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但是伴随着一声枪响,“砰!”的一声,阿丽娜前冲的身体被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开枪的是个瘦高个男人,他放下手中的喷子,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终究是肉体凡胎!有什么东西是一枪喷不死的?”

阿丽娜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像有把烧红的烙铁捅了进去。

她挣扎着起身,低头一看,棉袄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在白雪地上晕开,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她咬着牙,忍着剧痛,抬头看向那几个男人,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这是身为一名老师的责任!

络腮胡狞笑着挥刀砍过来,刀风带着寒意,刮得她脸颊生疼。

阿丽娜侧身躲开,刀刃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滴在雪地上,又绽开一朵小红梅。

“啊!”她疼得闷哼一声,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像是撒了把盐。

但她死死盯着对方,把身后的松树挡得更严实了——孩子们还没跑远,她能听到卡佳带着哭腔的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只要他们能跑到山洞,就安全了。

“还敢躲?”络腮胡骂了一句,又是一刀砍过来。这一次,阿丽娜没躲开,刀刃深深陷进她的后背。

剧痛像潮水一样涌来,从后背蔓延到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

络腮胡拔出刀,看着刀上的血,又看了看阿丽娜,突然骂道:“怎么是个普通人!!!身上连点源石结晶都没有!该死的!白浪费老子力气!”

“别管这个疯女人了!那几个小崽子我看到了!他们一定是!”瘦高个举着猎枪,眼睛盯着孩子们逃跑的方向,“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阿丽娜晃了晃,却死死抓住络腮胡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不准过去……”

“草!这娘们力气怎么这么大!!”络腮胡想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抓得像铁钳一样紧,他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像是要被捏碎了。

另一个瘦高个举着猎枪走过来,枪托狠狠砸在阿丽娜的肩上。“放开!”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阿丽娜耳朵里。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到松树上,树皮的粗糙蹭着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松针落了她一身,像撒了把针。

可她看着那几个男人又要往孩子们跑的方向追,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抱住了络腮胡的腿。

“不准……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砍刀接二连三地落在她的背上、胳膊上。

血浸透了她的棉袄,在雪地上积成一滩,慢慢凝固成暗红色。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模糊,像掉进了温暖的水里,浑身都轻飘飘的。

可怀里那只粗壮的腿,她却死死抱着,指甲断了,就用牙咬,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那是她自己的血,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疯女人!”络腮胡一脚把她踹开。阿丽娜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雪地里,后背的伤口接触到冷空气,疼得她蜷缩起来。

她看着那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往东边追,想爬起来,却发现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顶小帽子掉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那是小诺的帽子,帽子上的绒球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跟她告别。

她笑了笑,血沫从嘴角涌出来,染红了下巴。没关系的,小诺跑得那么快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顶小帽子掉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阿丽娜想抬手唤一声,喉咙里却像堵着滚烫的沙砾,只能发出嗬嗬的轻响。

没关系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塔露拉姐姐说过的,等开春雪化了,树林里会冒出星星点点的白花儿。

不是那种张扬的艳色,是素素净净的白,花瓣薄得能透光,风一吹就簌簌摇晃,像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撒在了枯枝桠间。

阿丽娜的视线慢慢模糊,眼前的雪地开始晃动,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松针上的积雪还在簌簌往下掉,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冰凉的水,顺着眼角滑进鬓角。

她努力想睁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橙红——是天上那朵还没散去的火云,像铁匠铺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灰蓝色的天幕上。

那颜色越来越深,渐渐漫过了她的视野,把白的雪、黑的树、灰的天,都染成了同一种滚烫的颜色。

树林里又恢复了安静。

风穿过松枝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雪越下越大了。

起初是细碎的雪沫,像碾成粉的盐,轻轻巧巧地落在阿丽娜的脸上。

后来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儿飘下来,粘在她的发间、睫毛上、渗血的棉袄上。

它们没有立刻融化,而是一层层堆积起来,慢慢盖住了她的眼睛,像给她盖上了一层柔软的被子。

那被子真暖啊。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唇上,化成了水。

雪粒子簌簌落在阿丽娜的睫毛上,像给她阖起的眼蒙上了层碎钻。

那口轻得像羽毛的呼吸骤然停驻时,连风都顿了顿,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瞬间的死寂吞了去……

只有落在她唇角的雪,带着刺骨的凉,轻轻吻住了那来不及再说完的话。

“阿丽娜!!阿丽娜——!!”

呼喊像冰锥扎进风雪里,一下下凿着少女沉下去的意识。

那声音裹着狂奔的喘息,混着雪粒打在枯枝上的脆响,硬是从无边的黑暗里扯回了一丝微弱的光。

阿丽娜的眼皮颤了颤,像蝶翼被冻住前最后的挣扎,终于在第七声、第八声呼喊里,勉勉强强掀开了条缝。

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晃,雪是模糊的白,天是混沌的灰,只有那个朝自己扑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是塔露拉,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脸上沾着泥和雪,眼里的光亮得吓人,像是要把这漫天风雪都烧起来。

“……塔……露……拉……”

气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塔露拉还是捕捉到了。

她扑跪在雪地里的瞬间,膝盖撞在冻硬的土块上发出闷响,可她顾不上疼,伸手去扶时,指尖先触到的是阿丽娜背上的黏腻……

那片被血浸透的衣襟早冻成了硬块,手下的肌肤冷得像冰,只有偶尔一丝微弱的颤动,证明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点余温。

“阿丽娜!!你看着我!不准闭眼!”塔露拉的声音在抖,她想把人抱起来,手臂却僵在半空,指尖碰哪里都觉得是在碰伤口,那血肉模糊的触感像烙铁,烫得她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想起第一次见阿丽娜时,少女抱着只受伤的小兽,怯生生躲在树后看自己,眼里的光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要教孩子们唱新的歌谣,你说春天要在院子里种满花……”

“塔露拉……孩子……”阿丽娜的声音碎在风里,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唇角溢出的血珠很快被雪舔舐干净。

“他们都在!我让科斯佳看着呢,一个都没少!”

塔露拉拼命点头,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阿丽娜冻得发白的脸上,“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凯文,他有最好的药,他能治好你……”

“不了……”阿丽娜轻轻摇头,睫毛上的雪化了,顺着眼角滑落,像一滴迟来的泪,“他……让我……与你再见一面……够了……”

她的手缓缓抬起来,指腹带着雪的凉,轻轻抚过塔露拉的脸颊,擦去她的泪。

那只手曾无数次包扎伤口,为孩子们梳起乱发,此刻却轻得像片落叶,“谢谢你……和大家……让我……活得……这样骄傲……”

塔露拉想抓住那只手,可指尖刚碰到,就感觉那点力气一点点散了。

“塔……露拉……”阿丽娜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回光里最后一点星火,“去完成……我们的理想……别让仇恨……毁了你……一定……要活……”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那只手骤然垂落,砸在积雪上,发出一声轻得让人心碎的闷响。

睫毛上的雪彻底化了,顺着脸颊淌下来,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她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疼得像针在扎。

塔露拉张了张嘴,想喊,想叫,想把喉咙里那团滚烫的东西咳出来,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阿丽娜冰冷的脸上,瞬间就冻成了冰粒。

她慢慢地、慢慢地将阿丽娜放平,然后跪坐下来,一点点将她背起来。

以前她的重量轻得像朵云。

可现在,这具身体却沉得像座山,压得她脊椎咯吱作响,压得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塔露拉低头看了看肩上垂落的发丝,那曾经被阳光晒得泛着浅棕的颜色,此刻在风雪里白得刺眼。

“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只有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沉重得像是敲在谁的心上,在空旷的天地间,孤零零地响着,再也没有谁能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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