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衣节前
霜降时节的京城被一层薄霜覆盖,王府的桂树叶片染上橙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林晚星正在学堂教孩子们做南瓜糯米糍,蒸笼里冒出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将外面的霜景晕成一片柔和的白。赵灵儿坐在竹凳上缝补寒衣,针脚里藏着细密的南瓜纹,这是江南女子给心上人做衣裳的规矩。
“秦叔叔今日去领朝廷的抚恤金了,说是要给外祖母买件新棉袄。”雨瓜捧着刚蒸好的糯米糍跑进来,腕上的双鱼玉佩在火光下泛着暖光。他如今已改口叫靖王爷“爹爹”,只是面对秦风时,仍习惯叫“秦叔叔”——这个为保护他数次负伤的男人,早已成了家人般的存在。
念暖忽然指着院外:“婉儿姐姐带了个老先生来!说是江南来的老工匠。”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婉儿扶着位白发老者站在桂树下,老者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箱,箱子上的铜锁竟雕成南瓜花形状。
“这是我外祖父当年的御用工匠周伯,”婉儿擦着冻红的鼻尖笑道,“他听说张将军平反了,特意从溧水赶来,说有样东西要亲手交给灵儿姐姐。”
二、木箱秘辛
周伯打开木箱时,众人都吃了一惊。里面没有金银器物,只有件褪色的青布战袍,领口绣着半朵南瓜花,袖口却缝着片桂花形的补丁。“这是将军当年常穿的战袍,”周伯抚摸着战袍上的纹路,声音发颤,“兵变前夜,他让我把这个缝在夹层里,说若他出事,就交给靖王爷。”
林晚星拆开夹层,里面掉出块折叠的丝帕,上面用朱砂画着幅地图,标注着“桂花坞粮仓”,角落还写着行小字:“霜降至,旧盟现”。靖王爷看着地图忽然站起:“这是江南最大的军粮库!当年我和张将军约定,若遇危难就以粮仓为信号汇合。”
秦风却面色凝重:“王大人的党羽虽已肃清,但江南粮道最近总出怪事,有运粮官说夜里见过南瓜灯笼在粮仓附近飘荡。”他看向周伯,“老先生此次北上,恐怕不只是送战袍吧?”
周伯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封血书:“实不相瞒,老夫人上个月收到匿名信,说张将军当年并非被王大人所害,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当年负责监军的李公公。”血书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张将军的贴身侍卫所写,末尾还画着个残缺的“李”字。
三、身份疑云
寒衣节当天,街坊们都来王府帮忙做寒衣,学堂里堆满了各色布料。赵灵儿正给雨瓜缝棉袄,忽然发现周伯偷偷将块南瓜纹布料塞进袖中,布料边缘绣着的“李”字与血书上的笔迹惊人相似。她不动声色地跟上,见周伯在桂树下烧纸,火堆里飘出的纸灰竟印着宫中侍卫的令牌纹样。
“周伯,您到底是谁?”赵灵儿突然出声,手中的剪刀抵住他后腰,“这南瓜纹布料是宫里的样式,您根本不是江南工匠!”
周伯浑身一颤,忽然扯开假发露出光头,后颈赫然有个刺青——正是当年李公公心腹的标记。“既然被你识破,我也不必装了,”他冷笑着转身,“张将军当年发现李公公私吞军粮,才被灭门灭口,我今日来就是要取你们性命,永绝后患!”
千钧一发之际,秦风扑过来将赵灵儿推开,自己却被周伯的匕首划伤胸口。“将军的战袍怎会在你手里?”秦风咳出鲜血,“真正的周伯在哪?”
“老东西早就被我杀了,”周伯狞笑着举起匕首,“当年带走婉儿的人就是我,若不是你这蠢货把男女搞错,张家人早就死绝了!”
四、霜降惊雷
婉儿听到对话如遭雷击,她扑到周伯面前:“是你把我交给王大人的?当年救我的到底是谁?”周伯正要回答,却见靖王爷举着战袍走出:“你看这领口的南瓜花,真正的周伯左手有残疾,根本绣不出这样的针脚。”他指着战袍内侧的暗纹,“这是李公公的私印,你不过是他派来的杀手!”
此时院外传来马蹄声,大理寺卿带着官兵赶到,周伯见势不妙竟挟持了念暖:“让他们退开!否则我杀了这丫头!”林晚星忽然想起念暖发间的桂花簪,那是当年救她时在襁褓里发现的,簪头刻着个极小的“李”字。
“你不敢杀她,”林晚星强作镇定,“她是李公公失散的孙女,当年你为讨好他,故意把她放在靖王府附近,就是想日后用她要挟王爷。”这话虽是猜测,却让周伯脸色骤变——当年他确实在弃婴襁褓里发现了李公公的信物,只是一直没机会禀报。
趁周伯分神的瞬间,雨瓜将手中的糯米糍砸向他面门,秦风趁机夺下匕首将其制服。官兵搜查周伯的木箱时,发现了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李公公三十年来私吞军粮、勾结官员的罪证,其中竟有页写着:“念暖,生于霜降,寄养靖王府”。
五、旧盟新暖
霜降的月光格外清冷,却照得王府一片暖意。大理寺卿带走了周伯和账册,李公公的罪证确凿,江南粮道的积弊终于要被肃清。老妪抱着念暖坐在炉边,看着孩子发间的桂花簪落泪:“原来你也是苦命的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赵灵儿将缝好的棉袄递给雨瓜,棉袄里子绣着南瓜缠桂花的纹样:“这是外祖父和爹爹约定的记号,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雨瓜摸着棉袄上的纹路,忽然发现里面缝着块玉佩,正是当年张将军给未来女婿准备的信物。
秦风靠在廊柱上包扎伤口,婉儿端来南瓜粥喂他:“秦大哥,当年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对不对?这玉佩上的刀痕和你手臂的伤疤一模一样。”秦风低头喝粥,耳尖却悄悄泛红,碗沿的桂花碎落在他带伤的手背上,像撒了把温柔的星子。
林晚星看着丈夫在灯下研究粮仓地图,他鬓角的银丝又添了几缕,却在谈及重整江南粮道时眼中有光。“张将军当年说要让百姓年年有南瓜吃,”靖王爷握住她的手,“咱们明年开春就去江南,把手艺学堂开到溧水去,好不好?”
窗外的桂树又落了几片叶,却有新芽在枝头悄悄萌发。林晚星望着满院的灯火,忽然明白“霜降叶落”并非终结——就像这被霜打过的南瓜更甜,历经寒冬的桂花更香,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旧盟与深情,终会在烟火人间里落地生根,长出新的暖意。
雨瓜和念暖在院中堆起南瓜形状的雪人,赵灵儿和婉儿在旁拍手笑,秦风则在雪地上画着江南的地图。林晚星将新酿的南瓜酒倒进酒杯,看着丈夫眼中的月光,忽然觉得这霜降之夜,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