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厚重的淤泥,充斥在整个大厅。
江月月那番如同宣言般的抗争,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二叔公等人精心营造的逼宫气势硬生生挡住。
离婚和联姻的图谋,被她以最决绝的姿态顶了回来。
二叔公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花白的胡子都在微微颤抖。
他纵横家族几十年,凭借辈分和手腕,何曾受过如此顶撞?而且还是被一个他向来视为可以拿捏的晚辈女子!
江辰更是气得几乎咬碎牙根,他仿佛已经看到权力和利益在向他招手,却被江月月一巴掌扇了回来!
这种功败垂成的挫败感和羞辱感,让他几乎发狂!
他们不能接受失败!
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就此退缩,他们二房一系在族中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必须找到一个更脆弱的突破口!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二叔公和江辰,以及那些附庸他们的族人,都将那充满了怨毒和怒火的目光,齐刷刷地、如同淬毒的箭矢一般,射向了江月月身后——
那个一直紧紧抓着江月月衣角,低着头,如同受惊小鹿般瑟瑟发抖的秦牧!
是他!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废物!
如果不是他,江月月怎么会如此强硬?
如果不是他得罪赵家,他们又怎么会找到如此完美的发难借口?
这个一无是处、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傻子赘婿,才是这一切的根源!才是最该被碾碎的软柿子!
“好!好!好!”江辰率先打破沉默,他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他猛地向前几步,几乎冲到末席面前,伸手指着秦牧的鼻子,唾沫横飞,开始了最恶毒、最不堪入耳的辱骂!
“江月月!你看看!你看看你拼死要维护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裤裆底下的废物!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
“除了这张脸还能看,他还有什么?!啊?!”
他的话语如同肮脏的污水,泼洒而出。
“吃软饭吃到你这个地步,也他妈是个人才了!让一个女人为了你跟整个家族对抗,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恶毒的词语,一个接一个,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秦牧的耳膜。
“废物!”
“垃圾!”
“扫把星!”
“你看看你把月姐害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你到处惹是生非,月姐的公司会陷入困境吗?!家族会面临危机吗?!你除了拖累月姐,你还会做什么?!”
“你就是个灾星!谁沾上你谁倒霉!”
江辰越骂越激动,脸色狰狞,仿佛要将刚才在江月月那里受的气,十倍百倍地发泄在秦牧身上。
他的辱骂,像是一声号令。
顿时,那些原本被江月月气势所慑的族人,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将矛头转向了秦牧。
“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配进我们江家的门?!”
“月月真是鬼迷心窍了!被这么个东西迷得连家族都不要了!”
“我看他不仅是傻,说不定还是个丧门星!克父克母,现在又来克我们江家了!”
“滚出去!这种废物不配待在这里!”
“滚出江家!”
各种污言秽语,如同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砸向那个低着头的身影。
声音嘈杂而充满恶意,汇聚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声浪,几乎要将人吞噬。
秦牧被这铺天盖地的辱骂淹没了。
他死死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他听不懂所有的词,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话语里蕴含的极致恶意、鄙夷和憎恨。
“废物”……
“吃软饭”……
“拖累月月”……
“灾星”……
这些词语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他的心里。
疼。
很疼。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疼。
他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抓着江月月衣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他能感觉到月月身体的紧绷和愤怒。
他知道,月月在因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不在……
如果他没有和月月在一起……
月月是不是就不会被这么多人骂?不会这么难过?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他混乱的脑海。
江月月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看着秦牧那副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幼苗般瑟瑟发抖的样子,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怒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
“够了!你们给我住口!”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她想要将秦牧彻底护在身后,想要用身体挡住那些恶毒的目光和言语!
然而,她的喝止,在已经陷入疯狂宣泄的众人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辱骂声只是稍微一滞,随即变得更加汹涌!
所有的负面情绪,所有的挫败和愤怒,此刻都找到了一个集中的宣泄点——秦牧。
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承受着这个腐朽家族所有的恶意和诅咒。
羞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