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停在胸前口袋上方,指尖离那支蚀骨溶剂只差半寸。他没拔出来,也没收回,而是猛地抬头看向萧逸。
“别硬闯了。”
萧逸靠墙坐着,右臂焦黑一片,呼吸沉重。听到这话,他抬眼看了洛尘一眼,没说话,像是在等下文。
“它不是自己修。”洛尘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清晰,“我刚才看清了——每次裂缝闭合前,底部导管都会往里输蓝光。那是供能线路,有人在给它续命。”
萧逸眼神一动。
“切断源头。”他说。
“对。”洛尘闭上眼,意识强行钻进星幻医毒空间。图书馆还在晃,书架东倒西歪,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封印古籍自动翻到“活体机枢”那一页,图谱上的能量流向和眼前的核心部件几乎完全重合。
他睁眼:“三号导管,埋在平台底下,合金外壳厚度至少八厘米。常规手段破不开,还会触发警报。”
“那就非常规。”萧逸撑着墙站起来,左手一抖,掌心浮起一缕残余的紫黑雾气,“用毒力腐蚀接口?”
“不行。”洛尘摇头,“它现在处于高敏状态,任何外来能量接触都会反弹。我们得让它‘以为’这是正常的系统维护。”
两人沉默一秒。
然后同时开口:
“模拟信号。”
“侵入控制层。”
话落,洛尘从背包夹层抽出一支银灰色针剂,只剩三分之一的量。他看了一眼,直接扎进自己颈侧。
冰凉液体涌入血管的瞬间,神经像被细针扫过。他的手指微微抽搐,视野边缘泛起一层淡灰滤镜——逆频耦合剂生效了。现在他的生物电信号频率已经接近基地底层机械系统的运行节奏。
“最多撑十二秒。”他说,“我要把空间里的虚拟推演模式开到最大,反向注入一个‘假指令流’,让它误判供能异常是内部故障,主动断电。”
“我能争取五秒窗口。”萧逸说,“你断电后,立刻给我信号,我用毒力点刺主控节点,不让它重启修复程序。”
“不是点刺。”洛尘纠正,“是连击。一次打不死,就七次、八次,直到它修不动为止。”
萧逸扯了下嘴角:“外科医生那一套?”
“嗯。”洛尘点头,“一刀切不准,就慢慢削。”
说完,他一步跨到平台边缘,手掌贴上供能导管的金属接口。皮肤接触的刹那,一股微弱震动顺着掌心传来,像是某种脉搏在跳。
他闭眼,意识沉入空间。
药园方向仍在震荡,静神藤的叶片剧烈摇摆,但图书馆深处那本古籍突然稳定下来。一行行数据从书页中溢出,在空中排列成链状结构——这是他在空间里反复调试过的“生物阻断分子模型”。
现在,他要把这个模型复制成一段可执行的信号代码。
指尖发麻,额头渗出汗珠。逆频耦合剂正在侵蚀他的神经系统,视野开始出现雪花点。但他咬牙撑着,将整段代码压缩成一道微型脉冲,顺着掌心缓缓推进导管节点。
三秒后,底部蓝光骤然熄灭。
“断了!”洛尘睁眼大喊。
萧逸没等他说完,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左手指尖凝聚最后一丝黑莲花毒力,不再是爆发式冲击,而是收束成针尖大小的紫芒,精准刺入核心部件左侧第三条裂纹的交汇点。
“嗤——”
一声轻响,像是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裂缝边缘焦化剥落,暗红能量液渗出一丝,又被迅速压制回去。
第一击成功。
萧逸没停,手腕一转,第二击落下,位置偏移不到两毫米。紧接着第三击、第四击,每一击都快得几乎重叠,节奏稳定得像心跳监测仪上的波形。
洛尘站在原地,双手撑在平台上,喘得厉害。星幻医毒空间还在震荡,他没法调用更多资源,只能靠肉眼盯着每一次刺入的效果。
“第五次,再往内偏半指宽!”
萧逸听见了,下一击立刻调整角度。
“第六次,停顿半秒再发力!”
他也照做。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一个喊,一个做,像是演练过千百遍的老搭档。
第七击落下时,核心部件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所有裂缝不再闭合,反而向外扩张了一线。表面焦壳大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红色组织,隐约能看到类似血管的结构在搏动。
“它在挣扎。”洛尘低声说。
“那就让它挣扎到死。”
萧逸抬起手,指尖紫芒未散。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毒力反噬正在吞噬神经,左腿开始发麻,视野边缘发黑。但他不能停。
只要这东西还在跳,就得继续打。
洛尘从口袋里重新取出那支蚀骨溶剂,握在掌心。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但这玩意儿必须随时准备好。一旦结构彻底松动,就是最后一击的时机。
他抬头看倒计时。
00:01:49。
时间还够,但谁都清楚,接下来的每秒都可能是崩盘的起点。
“你还撑得住?”他问萧逸。
“你说呢?”萧逸回看他,嘴角带血,笑了一下,“我不是一直都在?”
洛尘也笑了下,没接话,只是把手伸过去,轻轻搭在萧逸背后。不是扶,也不是挡,就是一种存在感的确认。
他们都知道对方不会退。
也不会死在这里。
第八击落下,裂缝扩大近倍,暗红液体开始缓慢外溢,在金属平台上形成一小片粘稠的 pooling。第九击时,整个球体剧烈震颤了一下,内部传出类似骨骼断裂的“咔”声。
“快了。”洛尘喃喃。
萧逸喘着气,抬起手准备第十击。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裂口的瞬间——
平台底部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是来自核心部件本身。
而是……另一股能量流,正从更深的地底往上涌。
洛尘脸色一变:“不对劲。”
萧逸也察觉到了,手停在半空。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
那根早已断电的供能导管,接口处竟然重新亮起一点微弱的蓝光。
像是……有人在远程重启系统。
“备用能源?”洛尘瞳孔一缩。
“不止。”萧逸盯着那点光,“是联动协议。这地方还有别的控制端。”
话音未落,核心部件内部的搏动忽然加快,原本渗出的暗红液体开始回流,裂缝边缘竟有重新聚合的趋势。
“它要再启动修复!”洛尘一把抓住萧逸手臂,“快,趁现在还能打进去,最后一击!”
萧逸甩开桎梏,反手握住洛尘手腕,把他的手按向自己肩头。
“你来。”
洛尘愣住。
“我的手快废了。”萧逸咬牙,“但毒力还能用。你借我的力,自己刺。”
“我从来没——”
“现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