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何醒来时,白宸的身影已不见踪迹。
他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捂住额头,感受到身体上缠绕得细致而紧密的绷带,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意。
那笑容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他的脸庞本就生得如同妖孽般精致,此刻一笑,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明媚起来。
真好。
尽管夜何也不知道,自己扑向白宸的举动会让他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但他并不在乎。
夜何想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子,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却并未在意,只是轻轻唤道,“鬼叔,我昏迷了多久?”
“两日。”
夜何的话音刚落,鬼渡人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黑袍,面容隐在黑暗中,声音低沉而平静。
“两日?”夜何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夜孤怎么会允许他连续两日都消失在视野里?
“那他…怎么样了?”
夜何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起眸,目光紧紧地盯着鬼渡人。
“他没事。”鬼渡人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确认你没有生命危险后,他就离开了。”
夜何闻言,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
他低下头,轻声喃喃道,“没事吗…”
白宸不可能这样轻易离开。
夜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拉扯着他的心脏,让他始终无法保持平静。
他抿了抿唇,随即便二话不说,撑着床头下了床,尽管身体依旧虚弱,却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径直朝魔宫的方向走去。
鬼渡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夜何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随意地披上一袭黑衣,便一步步离开。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言,只是目光中蕴含着深深的心疼与无奈。
魔宫的大殿依旧恢弘而阴冷,四个角落的漆黑雕像静静地矗立着,仿佛从未被破坏过一般,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夜孤依然坐在高座之上,姿态慵懒。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夜何,眼中带着一丝玩味,没有开口。
夜何一步步走到夜孤面前,脸色苍白。
他缓缓屈膝,正准备跪下,却见夜孤轻轻摆了摆手,淡淡地灵力波动阻止了他的动作。
夜何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夜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疑惑,“主人?”
夜孤微微扬了扬唇,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似是心疼,又似是惘然。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日后你便好好做这魔族的少主吧,不再是本座的附庸。”
夜何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
他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主人…属下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与挣扎。
夜孤看着他,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夜何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错?”夜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你错在哪里?”
夜何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属下不该违背主人的命令,不该……擅自行动。”
夜孤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夜何,和他有关的任务,你没有一次听令行事。”
夜何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抬头,只是紧紧攥住了拳头。
夜孤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声音中也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但,本座终究还是小看他了。”
夜何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隐月用他动情之人的血肉和背叛,逼着他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想通过无尽的折磨和杀戮,让他磨灭情感,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戮工具。可是,整整十年,他心里的人性,都没有泯灭。”夜孤轻轻地说道。
夜何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夜孤看了看他,继续说道,“他对你的回报,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自由。”
“什么?!”
夜何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慌乱,“不可能!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夜孤的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他手掌缓缓摊开,一枚纯白的玉片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玉片通体晶莹剔透,宛如凝脂般温润,表面泛着淡淡的莹光,玉片的正中,雕刻着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
花瓣纤细而繁复,透着一丝诡异的艳丽,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仿佛真实的花朵被永恒地封存在了这片玉石之中。
玉片的边缘刻着几道古老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整枚玉片虽小巧玲珑,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玄奥,仿佛握在手中的不仅仅是一枚玉片,而是一段沉重的命运。
这枚玉片,与白宸的召集令玉片一模一样。
“你真的要,辜负他吗?”
夜孤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他将玉片递到夜何面前,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夜何倏然愣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枚玉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身形摇摇欲坠,踉跄两步才勉强稳住。
夜孤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心疼。
夜何的手指微微颤抖,缓缓伸向那枚玉片,指尖触碰到玉片的瞬间,一股冰凉而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仿佛直直渗入了他的心底。
“我要去找他…”
突然,夜何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呢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痛苦。
夜孤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站住。”
夜何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手指紧紧攥住那枚玉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你是有把握劝住他,还是有把握在一年半后的大劫中保下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