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指尖微微颤动,血色符文在掌心缓缓消退。那道由本源之力凝聚而成的香炉虚影渐渐淡去,缠绕双臂的赤光也如潮水般退入经脉深处。他呼吸微沉,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烧红的铁,每吸一口气都牵动全身剧痛。
但他没有倒下。
敌阵七人停在原地,黑雾仍在头顶盘旋,符文流转不息。首领盯着洛尘,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却没有收回法术。其余六人脚步轻移,不再结阵,而是以诡异节奏分散游走,身形忽左忽右,如同踩在看不见的节拍上。
一道黑钉破空而来。
洛尘侧身避过,钉子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岩壁,瞬间化作灰烬。他目光一凝,立刻察觉不对——刚才那一击,并非 aimed 杀招,更像是试探。
又一枚黑钉射出,轨迹飘忽,中途转折,直扑萧寒面门。萧寒抬手格挡,雷弧炸开,将黑钉震碎。可就在他出手瞬间,左侧敌人猛然加速,脚尖点地,身形如烟般掠出三丈,消失在裂纹交错的地面尽头。
婉清挥剑封锁路线,冰线刚成,那人已从另一侧闪现,袖口再弹一钉,逼得她后退半步。
“他们在拖。”洛尘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耗。”
婉清咬牙,肩头伤口再次渗血。她没说话,但眼神扫向洛尘,等他下一步指令。
萧寒靠在断岩边,右臂绷带已被血浸透。他抬头看天,黑雾越转越快,隐约有闷雷滚动之声。“再这样下去,等他们祭炼完成,我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洛尘闭眼。
系统在他意识中浮现一行文字:【香轨视界·残余持续时间:十九息】。
他还有不到二十息的时间,能看到敌人留下的灵力痕迹。
睁开眼时,他的瞳孔已变成琉璃色。视野中,七道淡紫色的光痕在地面蜿蜒延伸,像蛛网般交错分布。每一次落脚,都会留下短暂闪烁的印记,虽快却并非无迹可寻。
这些痕迹……有规律。
他忽然想起调香课上讲过的一种追踪技法——用香引气,以气锁踪。若能在空气中散布一种能与目标灵力共振的香粉,便可在对方移动时自动显形。
现在缺的,是材料。
他迅速翻找香囊空间。夜露兰还剩三片花瓣,蚀骨藤灰尚有一小撮,魂丝蝶翅粉只剩最后一点。都不是稀有之物,但组合得当,足以激活短暂共鸣。
够了。
他伸手取出材料,动作极稳。指尖淡金符文亮起,轻轻一拂,夜露兰悬浮空中,被无形火焰焙烤,颜色由青转褐。接着他抽出腰间短剑,用剑尖碾碎蚀骨藤灰,粉末细如尘埃,落在掌心。
最后一味最难。魂丝蝶翅粉必须与施术者精血融合,才能建立感应链接。
他咬破舌尖,一口含血的雾气喷出,洒在混合粉末上。血雾落地即被吸收,整团香粉泛起幽蓝微光,轻轻震动,仿佛有了生命。
婉清看着他操作,没问什么,只将冰魄剑插入地面,双手扶柄,半蹲戒备。她的视线始终锁定左翼空域,只要有人靠近,立刻就能反应。
萧寒也明白了意图。他不再试图追击,而是盘膝坐下,双掌贴地,开始引导体内残余雷灵力汇聚掌心。雷弧微闪,像在积蓄力量。
“别让他们靠近。”洛尘低声道,“等我调配完。”
话音落下,最后一味粉融入香料,玉瓶封口。他将瓶子握在手中,感受到里面轻微的脉动——影痕引心香,成了。
此时,香轨视界的紫光开始闪烁,即将消失。
最后一息,他看清了敌人移动的完整路径——七人并非随意游走,而是围绕某个中心点做环形交替,每次换位都留下一道微弱灵力节点,连接起来,竟构成一个旋转的螺旋阵型。
这不是单纯的袭扰。
这是为黑雾降临时的最后一击做准备。
洛尘收起玉瓶,站直身体。风吹乱了他的银发,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神冷得像冬夜深潭。
“听我说。”他传音入队,“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动。他们会加快节奏,制造混乱,目的是逼我们出击。一旦有人脱离位置,就会被逐个击破。”
婉清点头,手指紧扣剑柄。
萧寒睁开眼:“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们全部进入螺旋交汇点。”洛尘说,“那一刻,他们的位置会重叠一瞬间。我要把香粉撒在那里。”
“你有把握?”萧寒问。
洛尘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将玉瓶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瓶中的幽蓝光芒透过指缝透出,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远处,一名敌人突然提速,身形模糊,连踏三步,黑钉连发,直逼三人防线。洛尘不动,婉清横剑格挡,冰线炸开寒气,挡住两枚,第三枚被萧寒掌心雷弧击碎。
攻击刚歇,另一侧又有人突进,节奏越来越快,几乎分不清真假虚实。
但他们不再逼近核心区域。
洛尘知道,对方也在等。
等黑雾落下,等祭炼完成,等最后一击的时机。
风卷起尘土,吹过战场中央。洛尘站在那里,左手握瓶,右手垂下,血渍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小点。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疼痛依旧存在,却被压到了意识最深处。现在他只想一件事——等那个瞬间到来。
螺旋阵型已经转了六圈。
第七圈开始时,七人的脚步同步率明显提升,移动轨迹拉出长长的残影。黑雾中的符文逐一亮起,第一道炼魂雷已在云端凝聚。
就是现在。
洛尘缓缓举起左手,玉瓶瓶塞微微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