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的银色香液在掌心流转,尚未完全凝固,便已随他一跃而起的动作化作数道细丝,缠绕上头顶那座巴掌大的青铜小炉。炉盖轻震,灰烟骤然扭曲,仿佛被无形之手掐住咽喉。他手腕微翻,符文自指节蔓延至腕骨,琉璃瞳中映出香炉内部结构——三重锁芯,外层蚀刻逆咒纹,中空腔体藏有活引香胆。
“退后。”他低喝。
陈岩拉着丙疾步后撤。几乎同时,香炉轰然炸裂,碎片未落地便化为黑雾,却被一层淡金色光膜尽数拦下。洛尘稳住身形,袖中香囊微颤,系统提示无声浮现:【黄泉秽香引炉(残)已回收】【奖励发放:阴火熄灭粉x1】
他俯身拾起一块未融化的炉底残片,边缘刻着半个符号——双蛇交尾,环抱半轮残月。
“和之前一样。”陈岩走近,雷葫芦表面电弧微跳,“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洛尘将残片收入香囊,转身望向出口。水晶岩层外天光清冷,林影斑驳,风从缝隙间钻入,吹动三人衣角。通道尽头再无机关痕迹,唯有脚下石阶覆满青苔,湿滑难行。
“走。”他说,“别停。”
三人鱼贯而出。外界是一片荒林,古木参天,枝叶交错成网,遮蔽大半天空。地面铺着厚厚落叶,踩上去悄无声息。洛尘走在最前,每一步都极轻,鞋底沾了无痕露的痕迹正缓缓消退。
行不出百步,前方林间忽有一人跌撞冲出,身形踉跄,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渗血。那人抬头看见他们,瞳孔剧烈收缩,竟不顾伤势转身就要逃。
“站住。”洛尘声音不高,却如冰针刺入空气。
那人脚步一顿,身体微微发抖。
陈岩迅速横移半步,拦住其退路。丙则悄然散开灵识,扫视四周林木,未发现其他气息波动。
“你是谁?”洛尘缓步上前,右手垂于身侧,指尖轻轻摩挲香囊边缘。
“我……我只是个采药人……”那人喘息急促,眼神飘忽,右手死死按住腰间一枚破损玉佩。
洛尘不动声色,指尖符文微闪,一丝极淡的气息掠过鼻尖——苦杏仁混着铁锈味,还夹杂着某种熟悉的阴寒之气。他心中已有判断,面上却不显。
“采药人不会穿玄机门的内门服饰。”丙冷冷开口,“你袖口的云纹徽记还没洗掉。”
那人脸色一白,嘴唇颤抖:“你们……你们是联盟的人?”
“不是。”洛尘答得干脆,“但我们刚从一条死路上活下来。而你身上,有和那条路一样的味道。”
他话音落下,系统界面悄然弹出:【检测到玄阴残印(二级)附着于目标衣物】【情绪波动异常:恐惧值87%,谎言概率93%】
果然不是普通人。
“告诉我你在逃什么。”洛尘语气依旧平静,“否则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问出来。”
那人猛地摇头:“不能说……说了他们会知道……会杀了我全家……”
洛尘不再追问。他从香囊取出一枚淡青色香丸,掌心灵力轻催,香丸化作薄雾,如轻纱般笼罩对方周身。雾气无色,只在靠近那人鼻端时泛起一丝微蓝。
宁神雾起效极快。几息之后,那人紧绷的肩膀缓缓松弛,呼吸也趋于平稳。
“现在可以说了。”洛尘靠近一步,声音低沉却不压迫,“你不说,我们只会当你隐瞒的是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你是敌方派来的诱饵。”
“不是!”那人猛然抬头,眼中泪水涌出,“我真的只是个小门派的弟子……三天前,我们村子被一群戴黑面罩的人围了……他们要找一本古籍……我没交出来……我就跑了……”
“古籍内容是什么?”洛尘问。
“我不知道全本……只知道里面提到了‘雷源之心’……还有……九幽祭坛……”那人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只要点燃祭坛,就能打开通往幽冥的门……到时候……整个北域都会变成死地……”
洛尘眸光一凝。
陈岩皱眉:“紫霄宫的雷源?那是他们立派根基,怎么可能让外人染指?”
“所以他们在集结。”洛尘缓缓道,“不只是为了炼魂制香,也不是单纯报复。他们在准备一场战争。”
那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丙急忙扶住他,却发现其经脉之中有细若游丝的黑线正在蔓延。
“心魔咒反噬。”洛尘蹲下身,指尖搭上那人手腕,琉璃瞳微闪,“他被人种过控魂术,强行挣脱才会导致神魂受损。”
“还能救吗?”丙问。
“没必要。”洛尘收回手,“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话音未落,那人头一歪,昏死过去。
洛尘起身,目光扫过其腰间玉佩。那枚破损的玉佩内侧,隐约可见一行小字:**子时三刻,焚香引路**。
他将其取下,放入香囊。系统自动识别:【物品录入:玄机门信物(残)】【关联线索更新:九幽祭坛开启时间推测→子时三刻】
“目标变了。”洛尘转向陈岩与丙,“原本以为他们只想暗中祭炼阴兵,现在看来,是要正面攻破紫霄宫,夺取雷源作为引火之力。”
“可紫霄宫有三大长老坐镇,雷阵遍布山门。”丙皱眉,“就算他们集齐十万阴兵,也不可能短时间突破。”
“除非内部有人接应。”陈岩冷笑,“或者——雷源本身已被污染。”
洛尘沉默片刻,抬手取出一支玉管,拔开封塞,将其中透明液体滴于掌心。那是他在上一处陷阱中收集的香灰溶剂。灵力催动下,液体泛起涟漪,映出模糊画面:一座高台矗立荒原,四周竖立九根石柱,每根柱顶皆置香炉,炉火幽绿。
“这是……”丙盯着那画面。
“九幽祭坛的投影。”洛尘低声,“不是传说,是真的存在。而且——距离此地不超过五百里。”
风忽然止住。林间一片死寂。
陈岩握紧雷葫芦:“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回联盟?还是先去查证?”
洛尘收起玉管,目光投向远方林隙间透出的一线天光。
“停下休整。”他转身面对二人,声音清晰而冷,“立刻召开紧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