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如今也不是跟你计较的时候。”
“小红，你去外面看看大伙怎么样了，若是还能赶路，咱们就直接去辉山吧！”
何老夫人吩咐一旁的小丫头。
其实她更想回府，但是辉山明显要更近一些。
这天气太过变幻无常，还是先寻到一个庇护之处要紧。
等安顿下来，再让人回府报信，让良翰派人来接她。
如今只有这么几个人，她实在不敢冒险。
“是，老夫人！”
小红应了一声，便要掀开车帘。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时候马儿再次发狂了起来，小红直接被摔出了马车。
车里的三人再次滚做一团，这回不止小腿，何管家的脸都被黄婆子踩着了，顿时血流如注。
何管家感觉自己的鼻梁好似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马怎么又疯了？”
“到底是谁要害我？？？”
何老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宁氏。
难道她的胆子已经这么肥了？
“老夫人，你看！下冰雹了！！”
黄婆子伸手指着窗外的大颗大颗落下来的冰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怎么会？明明刚才还艳阳高照，大伙的麦子都还没收呢，哪里就到了下冰雹的时候了......”
何老夫人望着窗外的冰雹，喃喃自语。
麦子？
心念电转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收青麦的事情。
难道那姓杜的能未卜先知不成？
如若不然，怎么解释收青麦的事情？
这事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
但若是提前知道了会下冰雹呢？
那这一切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难道她真是妖精变的不成？
想到这里，何老夫人心中一阵发凉。
如今何家得罪了她，她若是来报复，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何老夫人又忍不住痛恨起何管家来。
都是他惹下的祸事，还连累了何家。
心里千回百转，其实也就过了几息的时间，外面的冰雹越下越大了。
“老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听着冰雹拍打车顶的声音，黄婆子心里有些发慌。
这车顶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板和油布，挡雨还行，挡冰雹？
更别说，这冰雹越下越大，哪里是车顶能够遮挡得了的。
“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这......”
何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眼神逡巡着四周，试图找能够遮蔽的东西。
哪怕是顶草帽呢，也比直接砸头好。
可惜为了方便主子们活动，这车上什么都没放，光秃秃的。
就连大家坐的椅子，都牢牢的焊在车底，根本无法挪动。
行李物品都放在后面的板车上，由府丁拉着。
“天要亡我啊！！！”
“呜呜呜......”
何老夫人心里一阵绝望，忍不住痛哭出声。
逃荒路上那么多灾难都挺过来了，眼看着何家就要在良儿的手中发扬光大。
她都还没来得及享福呢，没想到今天却命丧在这里！
“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都是你害了我啊！”
“若不是你提议来辉山，咱们根本不会被困在这里！”
何老夫人冲过去提起何管家的衣领，抓起一旁的拐杖就拼命拍打何管家的头。
这拐杖是她常用的，底座还镶了乌金，非常坚硬。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扎进了何管家的眼睛里，顿时满脸鲜血。
车厢里再次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
“我让你害我！”
“我让你害我！！”
“去死吧！都去死吧！”
何老夫人面目狰狞，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拐杖，每一次都准确的砸在何管家的头上。
很快，何管家的头上到处是窟窿，血流了一地。
“老...老夫人，大管家没气了！”
看着如此疯狂的何老夫人，黄婆子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老夫人不会怪上她吧？
毕竟昨天提议来辉山的时候，她并没有劝阻。
“没气了？”
听见这话，何老夫人愣了一下，终于停下挥舞的拐杖。
这才发现，何管家的眼珠子都被她扎烂了，脸上没一处能看的地方。
仿佛是被吓了一跳，何老夫人顿时把手里的拐杖扔了。
看着破破烂烂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这...这可不能怪我，是他先要害我的！”
“可不能怪我......”
“对！就是这样，若不是他撺掇着，非要来辉山散心，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黄婆子，你说是不是？
才英都是咎由自取的是不是？
若不是他要害我，哪里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
“这可不能怪我！”
何老夫人仿佛才知道害怕一般，一脸紧张的看着黄婆子。
“是...是啊！都是大管家咎由自取的，跟老夫人您没有关系的......”
黄婆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附和道。
她好害怕！
“确实是这样！”
何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安慰黄婆子：
“放心，老身只打该杀之人，不会亏待你的！”
黄婆子：“......”，更害怕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冰雹砸落在车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老夫人，现在可怎么办啊？”
看着窗外的冰雹，黄婆子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
“要不咱们......”
“老夫人，车顶破了！”
听见这话，何老夫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马车内亮堂了许多。
仰头望去，只见车顶多了许多细小的窟窿，木片已经摇摇欲欲坠。
只要再来两块大一些的冰雹，便能击穿车顶。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老夫人欲哭无泪，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后悔来辉山了。
这辉山就是克她的！
“老夫人，要不咱们去车底躲躲吧？好歹能挡一阵！”
这是目前黄婆子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实在是这个地方选得不好，四面开阔平坦，全是农田。
别说村子和房子了，连高大些的树木都没有，完全没有遮蔽的地方。
“蠢货！这时候下去，你是想老身被马踩死不成？”
“还是你也想害我？”
“老夫人...老夫人，奴婢绝无此意啊！奴婢忠心耿耿，哪里会加害您啊！”
黄婆子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
刚才何管家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何管家。
可能奴才当久了，就真的直不起腰来了，更不会反抗了。。
这时候的黄婆子，完全没想过，何老夫人养尊处优的身体，真的能打得过她吗？
何管家打不过，只是因为本就没了腿，又被她们踩踏了这么久，这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若是何管家没受伤，何老夫人未必敢这么做。
“哼，我谅你也不敢！”
何老夫人冷哼一声，到底没在说啥了。
就在这时，一块大冰雹击穿了车顶，砸进车里。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机关，接着密密麻麻的冰雹就落了下来，砸在两人的头上、身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这些冰雹都很大块，有成人拳头大小，有的甚至比吃饭的碗都大。
两人尖叫着，却无处可躲。
她们甚至不敢出去，因为车里的顶棚虽然没有了，但是好歹还有几块木条支架，能挡住特别大块的冰雹。
车外的冰雹，更加肆无忌惮。
屋漏偏逢连夜雨，马儿又再一次发狂了起来。
这次已经不是简单的扬扬蹄子的事了，而是直接撒丫子在路上奔跑了起来。
可能是冰雹砸在身上太过痛苦，马儿试图寻找庇护之处，也可能是想缓解痛苦。
马儿发疯似的从路上跑到了麦田里，又在麦田了拖行了许久，终于把两人甩出了马车。
刚出来，就被从天而降的冰雹砸了头，顿时血溅当场。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何老夫人还是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如同她眼里的那些贱民一样，她也只有一条命。
“老夫人！！!”
见何老夫人闭眼的那一刻，黄婆子第一反应还是心慌。
老夫人就这样没了，她回去要如何交代？
但是很快，她就没工夫考虑这些了。
因为也被冰块砸了后脑勺，很快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