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都聘用了第一位女员工陆青青,陈琛开始着手规划自己在北都的生意。
眼下买下来的这个独栋,想用做豪宅,也想用来做机电生意,做工坊和实验室?
没敢轻易下决定,因为这个独栋,倘若用来居住,因为面积的原因,会非常非常舒适。
要是一个大家族住在这里?
念头往这想了一下,就掐灭了,那是种不切实际地幻想。
而要用来做机电生意,或者做实验室,仅是个好看的包装和外皮,不触及里头的内容都已经那么贵了,显得太奢侈。
陈琛还是没有轻易下决定。
小梁在林朝夕身边,回馈消息说:“我嫂子看顾氏这次放出来的房产价格便宜,想以公司的名义要上10来套,给你妈和保姆住,给保镖住,自己再住一套,剩下的,她打算留在手里挣差价,她还劝我搞几套投资,因为她之前就在到处问房子,发现这些放出来的房子是真便宜,咱们要不要搞几套?”
陈琛脱口道:“她还知道赚差价了?”
小梁说:“对呀。要是用公司的名义买,开增值税发票,还能规避个人转让房产产生的税款。她让我参谋,给我透底了,她公司现在不缺钱,将来新市的人要是被她请来,到这边帮她,她也应该给人家解决吃住问题,她想的挺多呢。”
陈琛说:“那行。那你鼓励她大着胆子抄吧,咱们也买几套,我首先得住一套,回头在这边做了生意,北都这边住宿成本那么高,搞几套当成员工宿舍也无可厚非,我们弄20、30套吧,集中起来有量,跟顾氏那边好谈。”
小梁说:“行。我知道了。”
陈琛说:“你从自家公司调员工过来,搭个装修公司的架子,装修我们自己来了,几十套房产,可以当成装修公司的保底业绩了,回头我们瞅着机会还是会干房产的。”
小梁说:“晚上顾家有晚宴,我嫂子想带我一起参加,你看我去合适不合适?”
陈琛问:“你现在教我的这个化妆的方法,看起来我像不像我?站在没有感情色彩的立场,老老实实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找一下去的机会。”
小梁说:“够呛。反正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无非是脸上糊了道疤痕,戴了假发,粘了胡须,拉了皱纹,沧桑了点儿。相比原先的你,就像你以前是个财主家的公子,现在的你跟了人干土匪,在沙漠里混了两年。跟你不熟的人无所谓,人家本来就不熟悉你,你自己的女人,要是这都认不出来,她能脸盲成什么样。”
陈琛叹气说:“行了。我知道了。”
小梁话犹未尽:“再说了,咱化妆也不能往死里搞对吧,你还年轻,天天这样、那样很伤皮肤,不是我没有其它手段,万一时间一长,弄出来点问题,那不麻烦大了?”
陈琛问:“特殊情况呢?”
小梁说:“特殊情况好呀,你套个硅胶头套不就行了吗?反正出场那么一会儿。”
自己问半天。
结果就是自己去不了。
想近距离看看林朝夕,想了解她在顾家的情况,有没有被冷落,被人嘲讽做不到。
人在酒店里看了会书,睡了一觉,小梁打电话了。
她告诉说:“哥。我嫂子和她妈被人阴一句阳一句,冷嘲热讽的,我好不舒服呀。”
陈琛问:“为什么呀?招他们惹他们了,你能不能靠近开免提,我试试能不能听清。”
小梁说:“你等一下,阿姨先回去了,气得不行,她被她大伯和爷爷喊过去问话了,她爸也跟了过去,我不知道我靠近合适不合适,我在找机会,哦,有机会了,何宁要给她送包送材料,我跟过去。”
她开了免提,一开始都是环境噪音,听得人焦虑,很快噪音过去了,房间里人说话能听清了。
是?
她爸的声音。
顾楚宁有点着急:“朝夕,你有什么给你大伯,给你爷爷说,别哭……”
陈琛浑身一冷,像是灵魂被人攥了一下。
他妈的。
我都不舍得她哭。
虽然我老惹她哭,但我……
林朝夕说:“光说让我去瑞狮,瑞狮都倒闭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怪我没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有想法,我上面还有新耀零售,新耀零售上面还有新耀集团。我可以作为的空间几乎不存在。我除了到了之后,天天赶着物业上的人好好打扫卫生,下班赶着他们锁门巡检。一旦有人打电话了,我们当成是意向客户忙招商。我还能干点什么吗?”
接下来是一个人的声音。
陈琛不知道是谁的。
他说:“朝夕。你要想办法呀。是你三叔不给你资源吗?你给他讲呀。”
顾楚宁护女儿,冷笑说:“你们的安排可笑得很。让朝夕去管商场,物业产权在大哥你那边,是你那边要盘活的资产,商业公司在楚臣手上,是已经倒闭了的商场了,作为独立的法人,账上要钱没钱,别说朝夕这个年龄,你和老爷子自己去试试。可笑。”
对。
太对了。
自己家里一团乱麻,相互不和,势力犬牙交错,然后让我老婆单枪匹马挑大梁。
她是赵子龙还是关云长?
不过陈琛也放心了不少,看来老婆领悟了自己通过小梁给她传达的策略,原则就是我也不作为,问我,我就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给我注资,不给我资源,我会变戏法呀。
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你也要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对不对?你要支援你什么你提,你现在就提,你大伯在这儿呢,你三叔,我也随时把他喊过来,但你没思路呀。我像你这个年龄,我那个时候能有什么呀,缺钱呀,你没钱你项目怎么接,一个大项目就是几十亿,怎么凑,我是无中生有,我是到处创造条件……”
就怕这种自吹式的批评。
你反驳,你质疑长辈的丰功伟绩和人品了,你不质疑,你要啥没啥的局面被他压制里头了。
林朝夕说:“爷爷。那是您呀。您是商业奇才,我要是能做到,我还要大家都来教诲我吗?我现在想听一听大伯,爷爷您,你们都要我怎么做,我缺少思路。”
陈琛都想鼓掌。
把球踢回去了。
老婆可以呀,宫斗剧可以活两集了。
林朝夕又说:“我一直跟大姐在通消息,大姐也是光叹气,我是个晚辈,本来就没什么能力,让我去的时候,我就说我做不好……呜呜。”
又哭了。
明知道这是以退为进,陈琛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家人搞笑得很。
难道很多大家族的长辈,都是逼着自家孩子去解决问题?
这直接打破了陈琛心目中商业世家的神话。
不应该是我给你一百个亿?
不应该是得罪我顾家,我让你回去就破产?
不应该我马上撤资,停止所有合作?
……
顾楚宁说:“朝夕给我讲了商场的情况,大哥你说呀,你有什么思路,你也谈谈。我让朝夕一字一句去执行。你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扔给我孩子,而且这才几天,两代人凑一起冲她发难了。对,你让倾城来,倾城是商业奇才,你让她来谈一谈自己的想法。”
陈琛愣了。
岳父大人还是很爱自己女儿的,不是那种别人说你女儿错了,你就上去一巴掌的恶毒人物。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了:“叫倾城干什么呀。倾城也不了解情况。我和她大伯问问,是想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思路,你得有思路,你要什么支持,你告诉家里,大家给你协调。”
他突然口气一转:“这个小姑娘,你拎个包,站在后面干什么?你谁呀?”
应该说的是小梁。
小梁说:“哦。我是我们林……我是我们朝夕总新城的员工,我们朝夕总把我们调过来,就是想着集中解决瑞狮的问题,刚刚是想着你们要数据什么的,朝夕总就让我拎着包跟在身边待命,这里头有我们的材料,为了解决问题,我都是携带着,要不要我拿出来,董事长和老太爷先看一看……”
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什么好看的,那都是一堆数据,数据能说明什么问题?有问题也是以前的问题。那我就问你,你们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林朝夕说:“爷爷。我们不是没有思路,但是没法实现的,如果单纯是为了不亏钱,我们想办法招商,招个大零售商,核算了我们的成本情况,协商一个价格租赁给他就行了。人家专门的零售商,比我们资源丰富,比我们专业,比我们能协调资源,就是这样的大零售商,人家装修是有成本的,一签合同就是3年5年,到时候要是瑞狮扭亏了,每年一二百万,三五百万的利润,你们是不是又会怪我把合同签死了?”
她大伯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想法就不对,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是盈利之后出手,你签合同签死了,到时候又怎么出手呢?”
连朝夕说:“那就还有第二个方法,就是这块地,就是以卖出去为目的的对吧?我可以有针对性地联络客户,把它卖出去,但卖出去的底价是多少,可以给我一下吗?”
爷爷的声音:“你能把它卖出去?他们现在挂的是16.8亿,够便宜吧,给你个15亿的底价,你卖出去也行。”
林朝夕和小梁一直都在琢磨瑞狮广场的事情。
她们是真下功夫,林朝夕问:“这个价格包括不包括从返租户手里收回他们的房产的价格?”
爷爷问:“什么返租户,什么意思?”
大伯竟然也不知道,问林朝夕:“是呀,是什么返租户?”
林朝夕说:“商场卖掉了一些面积,总额有五六千万吧,这些地方,我们为了统一经营,收回来进行返租,我们底下人都叫返租户,这些买走的面积零零散散,东一块,西一块,有很多还都在关键位置,15亿这个钱,包含不包含把这些返租户手里的产权都收回来的钱。”
爷爷又问:“你的意思,就是这些零零散散的买了小块产权的人,解决不好,下家不敢要?”
林朝夕说:“对。当初这些买房产的人,都是从做生意的角度考虑,比如他们会选择一楼靠电梯的位置,二楼靠电梯的位置,选的都是开店的黄金位置,不收回来,我们自己都没法经营,这才有了返租,爷爷没人向您汇报过?”
大伯说:“爷爷哪有管这么细的时候,这是关心,想在生意上指点你,问到这儿了才知道。”
林朝夕问:“那大伯您知道吗?”
大伯说:“我是知道一些,但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吗?”
林朝夕问:“谁去解决呢,如果收回这些地方,不要钱吗,几千万资金不注入谁出钱收回呢?”
爷爷说:“我们不能再往里头扔钱了,那就把这个钱减掉,让下一家去折腾去。”
林朝夕问:“那贷款和负债呢?”
爷爷又惊讶了:“有负债呢?”
哗啦啦的掏包声。
林朝夕说:“有接近3亿的负债。”
爷爷大怒:“这怎么可能?”
大伯说话了:“这应该是老三那边做的贷款,因为商业和产权是分开的,我这边没见着贷款,他们贷的吧。”
林朝夕又说:“没有资产抵押,商业公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贷出来3个亿呢?”
场面陷入沉默。
很快,就只剩顾楚宁带点讥讽的笑声。
甚至?
让人还觉得有点骄傲在里头。
林朝夕说:“我那边的人给我建议,要求审计之后再接手,看看贷款是谁办理的,怎么用掉的,有没有挪用到其它法人那边去,否则的话,将来我说不清。而且有这么重的财务成本和返租成本,它怎么不亏钱呢?注入多少能把商场重新开起来并盈利呢。”
爷爷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去叫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