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五、犒劳
这里是温政的地盘,不用担心安全。
王景良却没选到满意的,彭北秋笑了:“给他安排一个最高最肥最壮最色的白俄女人。”
对于这样一个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要求,温政当然很乐意,叫大班安排,先带王景良过去。
陈算光等人搂着女人去了四楼,彭北秋朝温政使了一个眼色,温政会意,让其余的人退了出去。
温政亲自给彭北秋斟茶,两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彭区长,最近局势越来越紧张了,日本人的动作越来越大。”温政说道。
彭北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日本人狼子野心,早就想吞并我们了。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一定会和他们抗争到底。”
两人聊了一会儿局势,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温政知道彭北秋今天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玩乐,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彭区长,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彭北秋看了看温政,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错,我今天来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哦?是谁?”
彭北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温政。温政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上的人他并不认识。
“这个人叫张充,是个富商,最近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我怀疑他和日本人有勾结,所以想让你帮我查一查。”
温政猛然想起,这个人不是胡同书画店,第一个要买那幅画的人吗?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会帮你查的。”
“好,只要你帮我查到他的底细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处理。”
“你们也有行动队,情报科,为什么要我帮你查呢?”
“因为查下去,可能牵连到你的夫人。”
“袁文?”
“是的。”
彭北秋紧紧地盯着温政,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他没有找到。
温政显然并不知情。
袁文就好比菟丝子,印度常见的一种寄生藤蔓,印地语称amarbe,一旦缠绕树木,其最终会摧毁宿主。
***
“人们常说满清误中华300年,其实真正的走下坡路,是从朱元璋开始,以天下奉一家,明朝是种下了恶果,满清是放大了恶行。”
太古先生的声音在震旦大学大厅激荡。
台下坐满了人。
这是一场学术研讨,他继续在台上说:“秦汉以来,独夫民贼迭起,至明太祖而极;苛法淫刑,荼毒天下,遂令胡虏乘隙而入。”
他痛心疾首:“朱明政敝,贪残过甚,赋敛无度,横征暴敛,官以贿成,民不聊生;是以盗贼满山,而满洲因之坐大。卒召夷狄之祸,此可为万世殷鉴。。”
“是故,中山先生说,明之失国,非流寇能亡之,实亡于政令苛虐、阉宦专横,使民心尽去。”
“汉人在元、清两朝亡天下的本质原因是什么?汉人内部剥削加剧以至汉人再无共识最终达到整体崩盘。”
彭北秋坐在下面,静静地听。
他时常参加各种不同的身份,参加不同的沙龙和学术研讨会。有时一个人来,有时带王光发一起过来,有时带一个女人来。
这次他带来的,是张司令家长女。
带一个知性的女人,是对身份很好的掩护。
太古先生继续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故天道长久。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故社会经常更替。”
他掷地有声:“明政苛暴,过于嬴秦;士习空疏,祸烈于魏晋;此其所以亡也。朱明三百年苛政,何异虎狼?吾人今日排满,亦当并除其遗毒。明政之坏,坏于宦官,坏于苛敛;今日革命,当以此为前车。”
台下掌声雷动。
长女听得入了神,不停鼓掌。
另一位老教授讲的是:为什么功成身退这么难?
他讲了三点:
一,环境不能。在位时,得罪人太多,他们不敢动你,就等你脱去一身保护伞,随便揉捏你。
二,自己不想。习惯了大权在握,发号施令,人前人后,满足虚荣心。
三,小弟不让。你身边围绕的这些吸血鬼,靠着你吃饱喝足,你一走就树倒猢狲散。
讲得通俗易懂。
最后一个教授讲了“五四运动”,讲了德先生、赛先生。听得人热血澎湃。
会后,彭北秋带长女去一家夜宵店,点了菜,他借口上厕所,出了门,阴影中,李队长、王兴发已经等在角落里了。
他下命令:“把今晚讲话的教授名字记下来,密切关注。发现异常,升级监视。把他们的言论整理一下。看他们与什么人接触密切,有没有中共人员,或者同情者。”
两人点头。
彭北秋说:“参加的人员,把名单弄到手。”
两人领命而去。
回到夜宵店,菜已经上桌了。天冷,长女点了两壶温好的黄酒。
彭北秋喜欢喝酒的人:“你会喝酒?”
“是的。”
长女的眼睛亮得如同天上的月亮,她还沉浸在演讲中:“教授讲的真好。”
彭北秋给她倒酒:“有体会?”
“当然。谢谢你带我来。”她轻轻抿了一口酒,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是的,他们说的话,让我对很多事情有了新的看法。”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长女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彭北秋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这个女人,其实有着十分敏锐的思维和深刻的洞察力。
彭北秋说:“你崇拜的女人是谁?”
“鉴湖女侠秋瑾。”她脱口而出:“秋风秋雨愁煞人。江户矢丹忱,重君首赞同盟会;轩亭洒碧血,愧我今招侠女魂。”
彭北秋肃然起敬。
两人举杯,均一饮而尽。
***
酒后,彭北秋送长女回家。
夜色中,他们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打破夜的寂静。
长女喝得有点微醉,挽着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用手扶着她的腰。
终于有一辆黄包车经过,彭北秋忙招了下来。
长女住在教会女校里的一处阁楼上。她将自己应分的大部分财产,分给了弟妹们,自己却应聘来这里做国文老师。
阁楼的地板吱吱作响。每一步的踏足,都伴随着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寒风刺骨,彭北秋将长女放到床上,关上老虎窗,点上取暖的火炉,烧了热水。
屋子渐渐暖和起来。
彭北秋给她脱了外套,盖上棉被。“水、水。”她呢喃地说,她要喝水。
彭北秋将温水瓶里的水,与刚烧的开水兑了一下,用嘴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合适,扶长女起来,给她喝水。
喝完水,她却忽然抱住了他。
他手里还拿着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