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仙官的“临时保姆”生涯,就在这种极度紧张(怕摔着小祖宗)、极度懵逼(我是谁我在干嘛)、以及偶尔被小满纯粹快乐感染而短暂放松的复杂情绪中,磕磕绊绊地开始了。
起初,他完全遵循着最“原始”的带娃方式——小满要玩滑梯,他就抱上去接住;小满要堆“积木”(各种形状的魔骨),他就蹲在旁边递;小满追着夜明珠球跑,他就跟在后面防止她摔倒。动作僵硬,精神高度紧绷,比当年参加天界公务员体能考核还累。
偏殿里无处不在的那道恐怖神念,如同最严格的监考老师,时刻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凡小满有一丝一毫要磕碰的趋势,那神念便会骤然压来,让乐云瞬间冷汗涔涔,同时一股柔和的魔元会抢先一步化险为夷。
几次下来,乐云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主要作用可能不是“保护”,而是“陪玩”和“人形移动支架”,真正的安全保障工作,魔尊陛下亲自负责。
这让他压力稍减,但依旧不敢怠慢。
转机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中。
小满玩腻了滑梯,对吱吱送来的一碗新的、加了魔莓果粒的糊糊产生了兴趣。她坚持要自己拿着小勺子吃,结果可想而知——糊糊没吃进去几口,反而糊得满脸、满手、满身都是,连头发丝上都沾着亮紫色的莓果酱汁,活像一只小花猫。
她自己也觉得不舒服,皱着小眉头,哼哼唧唧地伸手要人擦。
乐云顿时手忙脚乱,四下寻找毛巾或清水。偏殿里虽然东西齐全,但一时也不知干净的布巾放在何处。
眼看小满就要因为不舒服而瘪嘴酝酿雷阵雨,乐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下意识地并起手指,催动体内被压制得所剩无几的仙力,口中念诵起最基础的仙诀——
“清净无为,尘垢不染,敕!”
一道极其微弱、却纯净温和的白色仙光自他指尖涌出,如同清晨的薄雾,轻柔地笼罩在小满身上。
仙阶低级法术——清洁咒!
这法术本是天仙们用来保持自身纤尘不染的基础术法,毫无攻击力,此刻用来给小娃娃清理污渍,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但偏偏异常合适!
只见那白色仙光过处,小满脸上的糊糊、手上的粘腻、衣服上的污渍,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水汽都没留下。小满整个人变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甚至那柔软的头发都变得蓬松了些许,还带着一丝极淡的、清洁咒残留的清新气息。
小满显然被这新奇的感觉惊呆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变得干干净净的小手,又摸了摸自己清爽的小脸,那原本酝酿中的金豆豆瞬间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和舒适感!
“咯咯咯——”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乐云还保持着施法姿势的手指,发出了惊喜又欢快的笑声!这比用湿布巾擦舒服多啦!又好玩又干净!
她兴奋地抓住乐云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叫着,还想再来一次!
乐云看着小满那灿烂的笑脸,听着那清脆的笑声,一时也忘了恐惧,心中竟生出一丝小小的得意和成就感。看来天界的仙法,还是有点用的嘛!
躲在暗处的云乐看到这一幕,差点惊呼出声!这傻子!居然敢在魔尊眼皮子底下动用仙法!虽然只是个清洁咒,但这可是赤裸裸的仙力波动!万一魔尊认为他图谋不轨……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那股笼罩偏殿的神念只是在清洁咒出现的瞬间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探查了一下法术的性质,发现毫无威胁且效果……似乎还不错?之后便恢复了平静,甚至……仿佛带上了一丝若有所思的意味?
主殿内,王座上的罗刹确实挑了挑眉。
清洁咒?倒是省事。比用魔元操控水元素清洗更温和,也更彻底,还能残留一点令人舒适的气息。嗯,这个可以记下来,让吱吱研究一下能否转化成魔元驱动的类似法术。
得到了默许(?)和正面反馈,乐云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
之后,他又尝试了另一个低阶仙法——漂浮术。
这次倒不是情急之下,而是小满看上了挂在偏殿穹顶的一盏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魂灯装饰,指着那边一直“呀呀”叫,非要不可。
那魂灯挂得颇高,乐云抱着她也够不着。若是去搬梯子或者请示魔兵,又怕麻烦且扫了小祖宗的兴。
于是,乐云再次小心翼翼地催动仙力,这次的目标是小满本人。
“身若浮萍,御风而行,起~”
极其微弱的仙光托住了小满的腋下,让她晃晃悠悠地、如同一个轻巧的蒲公英娃娃般,从乐云的怀里缓缓漂浮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离地几寸,小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突然变矮的乐云和地面。
“高!高高!”小满兴奋地指挥。
乐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仙力输出,让她慢慢升高,直到能与那盏魂灯平视。
小满开心地伸出小手,触摸着魂灯冰冷的表面和跳跃的幽蓝火焰(那火焰对她无害),发出满足的惊叹声。
玩够了魂灯,她又指挥乐云控制着她在大殿里“飞”来“飞”去,时而高时而低,忽快忽慢,如同坐着一架隐形的、完全由仙官操控的过山车!
“咯咯咯——飞飞!飞飞!”小满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偏殿,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彻底爱上了“漂浮术”。
乐云也是累并快乐着。精准控制漂浮术比清洁咒耗神多了,尤其还要配合小满随心所欲的“航线指令”,他必须全神贯注,额角都渗出了细汗。但看到小满如此开心,那种成就感又涌了上来。
他甚至玩了一点小花样,控制着小满在空中轻轻旋转,或者突然来个小小的失重下坠(当然在落地前稳稳接住),引得小满又是一阵刺激的尖叫和大笑。
这一系列操作,自然全都一丝不落地被罗刹“看”在眼里。
漂浮术?用来逗孩子玩?倒是……有点创意。比单纯的魔元托举似乎更有趣些,更能满足幼崽的探索欲。看来天界这些华而不实的法术,也并非全无用处,关键在于如何应用。
罗刹再次默默记下,甚至开始在心里推演如何用魔元模拟出类似效果,并且要更稳定、更安全、还能附加一点幻术效果,比如模拟星空或者云海?
于是,在这诡异的“仙法带娃”实验中,乐云成功用天界最低阶的两种法术,取悦了幽冥魔尊的小公主,并且意外地……获得了魔尊陛下暗中的“偷师”。
躲在暗处的云乐,心情已经从最初的惊恐变成了麻木,甚至有点羡慕嫉妒恨。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在魔尊手下保命甚至还可能提升待遇的方法?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虽然他可能会觉得有失仙官体面)
而乐云,在一次次成功施展仙法逗笑小满后,自信心空前膨胀,甚至开始琢磨:不知道召唤个小云朵给她骑着玩,或者用光影术变个小兔子,魔尊会不会允许?
他的幽冥保姆生涯,似乎找到了一条独特的、充满仙气的求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