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前线炮兵阵地。
凌晨，天还没亮。
卡登对着通讯器，下达了简洁到极致的命令。
“‘铁锤’行动开始。”
停顿了半秒，他又补了一句。
“第一轮，覆盖式炮击，目标，城墙！”
一名站在他身后的炮兵军官，在自己的战术板上飞快写下一行字，然后用同样简洁的语气重复。
“遵命！试探性总攻开始！”
命令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了整条延绵数十公里的战线。
沉睡的钢铁巨兽们苏醒了。
数百门经过特殊改造的重型榴弹炮，被工兵们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射击角度。
炮兵们熟练的打开炮膛，将一枚枚印着红色危险标记的，重达百公斤的高爆弹推了进去。
一名炮长看了一眼远处圣辉城模糊的轮廓，跟旁边的副手开了句玩笑。
“你说，咱们需要几轮，才能把那堵墙给拆了当柴烧？”
“一轮。”副手言简意赅的回答，“我赌一轮过后，我们就能看到城里人在裸奔。”
“开火！！！”
随着各个阵地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咆哮，数百门重炮在同一瞬间，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
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炮口喷射出的橘红色火焰，将整个黎明前的天空都短暂的照亮了。
密集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像一群黑色的蝗虫，汇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钢铁风暴，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丑陋的抛物线，朝着圣辉城的方向狠狠的砸了过去。
炮兵们自信的吹着口哨，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用绝对的工业实力，去碾碎那些靠着祷告和幻想来抵挡炮弹的原始人。
没有任何城墙，能在如此密度的钢铁洗礼下，坚持超过三分钟。
这是他们，也是整个共和国军队的共识。
城内。
至高圣堂的最顶端，狂风吹动着奥格索斯那身金色的祭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闭着眼睛，似乎对天空中那呼啸而来的末日景象无动于衷。
就在炮弹即将触及城墙上那些闪烁着金光的符文的那一瞬间。
奥格索斯猛的睁开了眼。
他高举手中的黄金权杖，然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权杖的底端，狠狠的，插进了脚下那座庞大复杂的魔法阵图核心的凹槽里。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嗡鸣，从地底深处响起，瞬间传遍了整座城市。
城墙上，街道上，教堂上，所有之前被激活的金色符文，在这一刻光芒大盛，像是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那光不再是单纯的流动，而是喷涌！
无数道粗壮的金色光柱，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冲天而起，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极限。
它们在圣辉城的上空，以一种超越了所有几何学常理的方式，完美无瑕的汇聚，交织，融合。
一个巨大，平滑，宛如实质，散发着神圣金光的能量穹顶，凭空出现，将整座城市都严丝合缝的，保护了起来。
那穹顶的表面流淌着肉眼可见的能量，圣洁，威严，不容侵犯。
教廷最终，也是最强的防御神术——“永恒圣光大阵”，正式启动。
几乎就在大阵成型的同一秒，第一批炮弹到了。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火光，没有浓烟，没有冲击波。
甚至连一点像样的声音都没有。
成百上千发带着足以贯穿数米厚钢板动能的炮弹，撞上了那层看起来薄薄的金色穹顶。
结果，只在上面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的金色涟漪，就好像无数颗小石子，被轻轻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然后，那些炮弹就在涟漪的中心，无声无息的，被分解，被吞噬，被消融。
所有的动能，所有的爆炸物，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层看似脆弱的光幕，不动声色的吸收，化解，然后归于虚无。
共和国前线的炮兵阵地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炮长和副手，此刻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像是白天见了鬼。
负责观测的士兵，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敢相信自己从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一幕。
整个阵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荒谬的安静。
了望山丘上，卡登的表情凝固了。
他叼在嘴里的那根雪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几秒钟的死寂后，是冲破天际的咆哮。
“怎么回事？！观测员！报告情况！！！”
“为什么没有爆炸？！是炮弹出了问题还是那座城有问题？！！”
卡登猛的抓起通讯器，用几乎要吼破自己喉咙的音量，下达了新的命令。
“全军换装穿甲弹！通知空军，‘天基石’准备！我要他们用一吨的重磅航空炸弹去敲开那个乌龟壳！现在！立刻！马上！”
几分钟后，更猛烈的打击接踵而至。
数十架轰炸机组成的编队，从高空呼啸而下，沉重的航空炸弹脱离挂架，带着死神的呼啸砸向圣辉城。
地面上，炮兵阵地也打出了更具穿透力的特种穿甲弹。
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金色穹顶上只是泛起了或大或小的波纹，有些剧烈的涟漪甚至能扩散到整个穹顶的边缘，让整个光罩都为之闪烁了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
它坚不可摧，纹丝不动。
无论多么猛烈的物理攻击，落在它的身上，都只是在给平静的湖面增加一些新的波澜。
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完全违反了他们战争常识的一幕。
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开始在军中蔓延。
后方，共和国最高数据监测中心。
这里没有战场上的喧嚣，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的嗡鸣。
莉兰妮站在一块巨大的魔能数据光幕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光幕上，代表着圣辉城方向的能量读数，正呈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完全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的曲线。
只进，不出。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同样表情凝重的里昂总理。
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总理，常规物理攻击无效。”
“它的能量模型，像一个黑洞，只吸收我们攻击所携带的能量，不产生任何反馈和损耗。”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绝望的结论。
“它的能量源是城内近百万信徒精神力的总和。从理论上说，只要那座城里还有一个信徒能跪下祈祷，它，就不会被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