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临时通行权限,凌云感觉自身与源海之间的那层隔膜变得稀薄了许多。周围那些奔腾的本源符文不再充满排斥,反而如同温顺的流水,可以有限度地引导和感知。
他如同一个初来乍到的旅人,悄然“降落”在这座名为“初光之屿”的符文岛屿上。
脚踏实地(概念上的),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岛屿并非坚硬的实体,踩上去有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仿佛行走在凝固的能量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本源气息,每一次呼吸(如果还需要呼吸的话),都感觉自身的道行在微微增长。
岛屿上的建筑风格统一,线条流畅而简洁,似乎一切都是以“效率”和“贴合大道”为准则。那些活动的身影,也注意到了他这个新来的面孔,投来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有漠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凌云能感觉到,这些目光大多聚焦在他身前那枚缓缓旋转的“自在道印”上。在这源海之中,道印似乎就是身份、实力和潜力的象征。
他不动声色,沿着由发光符文铺就的道路,向着岛屿内部走去。沿途,他看到了许多奇特的“店铺”或者说“交流点”。有些存在面前悬浮着各种光怪陆离的物品,有些则直接以意念展示着某种法则的感悟碎片,等待着交易。
交易的“货币”,并非灵石或神晶,而是最精纯的本源能量、稀有的法则碎片、或者……关于源海各处的情报。
“……收购‘虚空鲸’的完整鲸落符文,价格面议……”
“……出售‘火焰君王’陨落之地的空间坐标,需‘生命道印’拥有者合作……”
“……求购‘混沌息壤’一缕,可用‘雷霆真解’前三卷交换……”
种种意念波动在空气中交织,展现出一个远比诸天万界更加广阔、更加高阶的探索世界。
凌云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停下,默默观察着,吸收着这些信息。他需要尽快了解这个新世界的规则。
“新来的?”一个略显轻佻的意念传来。
凌云转头,看到一个外形类似人族,但皮肤呈现淡金色、眼眸如同两颗小型恒星般燃烧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前悬浮着一枚散发着灼热、爆裂气息的“焚天道印”,其气息强度,约莫相当于诸天万界中的大乘中期。
“是。”凌云平静回应。
“自在道印?倒是稀奇。”金肤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凌云的道印,“我叫‘阳炎’,在这初光之屿混了三百个源海潮汐了。看你初来乍到,要不要买份‘浅海区生存指南’?包你快速上手,避开那些要命的陷阱和黑心的老油条。”
源海潮汐?似乎是这里的时间单位。凌云心中记下,面上不动声色:“什么价格?”
“不多,一百单位的标准源能,或者等价的信息、法则碎片都行。”阳炎搓了搓手指,一副你懂的表情。
凌云初来乍到,身无长物。他心念微动,从自身混沌星源中剥离出一缕精纯的、未曾沾染任何属性的太初之气,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透明晶珠。
“此物,可值?”
太初之气出现的刹那,阳炎那恒星般的眼眸猛地亮了一下,周围几个看似在闲逛的身影也瞬间将意念投射过来,带着一丝惊异。
“这是……太初本源?如此精纯!”阳炎一把抓过那晶珠,仔细感应,脸上露出惊喜,“值!太值了!哥们儿,你这玩意儿哪弄的?还有没有?我高价收!”
凌云心中了然,太初之气在此地似乎也是硬通货。“偶然所得。指南。”
“好好好!”阳炎连忙将一股蕴含着大量信息的意念流传递给凌云,同时热情地介绍道:“哥们儿一看就不是凡人!以后在这初光之屿有啥事,报我阳炎的名字,多少有点面子!”
凌云接收着信息流,迅速消化着关于源海浅海区的基本常识、危险区域、各大聚居点的势力分布、以及一些公认的禁忌。
就在他消化信息时,一股冰冷、锋锐的意念如同刀子般刺来。
“阳炎,你又在这里坑骗新人?”
随着话音,一名周身笼罩在朦胧剑光中、看不清具体形态,身前悬浮着一枚“无极剑印”的身影走了过来。其道印气息凌厉无比,赫然达到了大乘后期层次。
阳炎脸色一僵,有些悻悻:“剑十三,你别血口喷人!我这是公平交易!”
被称为剑十三的存在没有理会阳炎,那冰冷的意念直接锁定凌云:“新人,将你身上所有的太初本源交出来,我可允你在此屿安然百年。”
赤裸裸的抢夺!
周围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玩味与幸灾乐祸。剑十三在初光之屿是出了名的霸道,专挑新人下手,尤其是身怀稀有资源的。
凌云抬起头,看向那团朦胧剑光,眼神平静:“若我不交呢?”
“不交?”剑十三的意念中透出杀意,“那便让你知道,在这源海,没有实力,怀璧其罪的下场!”
话音未落,那枚“无极剑印”骤然光芒大放,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璀璨剑光,并非攻向凌云肉身,而是直接斩向他那枚刚刚凝聚的“自在道印”!
道印之争!这是源海探索者之间最常见的冲突方式,直接攻击对方道印,一旦道印受损,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大道崩毁,彻底被源海同化!
这一剑,狠辣至极!
阳炎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退开几步,显然不敢掺和。
周围的存在也都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个拥有稀有“自在道印”的新人,如何应对剑十三这成名已久的一剑。
面对这凌厉无比、直指大道根本的一剑,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他并未动用混沌开天拳,也未使用寂灭归元指,而是心念一动,那枚看似朴素的“自在道印”微微一颤。
一股超脱、自在、仿佛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意境弥漫开来。
那斩来的璀璨剑光,在进入“自在”意境范围的刹那,其内蕴含的“无极”、“锋锐”、“破灭”等剑道法则,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紊乱、迟滞起来!
就好像一条凶猛的鲨鱼,突然被扔进了不符合它生存法则的淡水之中,威力十不存一!
“什么?!”剑十三的意念中充满了惊愕。
下一刻,凌云的自在道印轻轻向前一撞。
没有剧烈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炸。
那威力大减的无极剑光,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自在道印一撞而碎!剑十三那枚“无极剑印”更是发出一声哀鸣,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上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剑十三本体那团朦胧剑光剧烈晃动,传出一声闷哼,显然道印受创,自身也遭到了反噬。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凌云那枚依旧缓缓旋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自在道印,意念中充满了骇然。
“你……你这是什么道?!”
凌云收回道印,语气平淡:
“自在之道。”
“现在,我可以在此屿安然活动了么?”
剑十三沉默片刻,那团剑光缓缓后退,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岛屿深处,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旁观的存在,再看向凌云时,目光中的轻视与玩味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忌惮。
能以道印直接碾压剑十三,这新人的实力与道境,绝非等闲!
阳炎更是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凑过来,竖起大拇指:“哥们儿……不,大佬!牛逼啊!连剑十三都被你打跑了!”
凌云没有理会他的奉承,消化完生存指南的信息后,目光投向了岛屿中心那座高耸的灯塔。
接下来,该去了解一下,那所谓的“灯塔”和“源初神纹”,究竟有何关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