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脸颊一凉，像是被冰刀划过。他翻身落地，手里的阴阳镜裂纹已经蔓延到边缘，镜面微微扭曲，灵气像漏气的管子一样往外泄。
他低头看了眼镜子，心里嘀咕一句：这玩意儿怕是要报销。
还没来得及多想，头顶一股寒意压下来。厉鬼双臂高举，锁链一根根崩断，胸口那块玉佩残片猛地亮起，黑光炸开，整个墓室地面咔嚓一声裂成蛛网状。
“不好！”江临川往后跳了一步，脚底踩空半寸，碎石往下陷。
风来了。
不是普通的风，是裹着阴气的旋风，从厉鬼身上炸出来，一圈圈往外推。江临川被掀得离地而起，后背撞上石壁，喉头一甜，差点吐出来。
他死死抱住镜子，左手贴在心口。镜背那道符路微微发烫，吸了点冲击力，不然这一下就得断两根肋骨。
耳边有声音，像是林婉喊了句什么，但马上被风声撕碎了。他睁眼扫了一圈，陈虎的身影在左侧一闪，斧子横在胸前，下一秒就被黑雾吞了进去。林婉的罗盘闪了一下光，在右前方晃了两下，然后彻底看不见了。
风暴起来了。
整个密室成了个巨大的漩涡，黑雾像鞭子一样抽来抽去，石头砸在人身上跟子弹似的。江临川趴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裂缝边缘，整个人被风吹得贴在墙角，动一下都费劲。
他喘了口气，咬破舌尖。
疼让他清醒了一点。
这鬼东西不只是反击，它在建场子——把自己的阴气铺满整个空间，把他们三个当成鱼扔进网里慢慢捞。
不行，再这么下去，迟早被逐个干掉。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点血。不是伤口流的，是鼻孔渗出来的。空气太冷，呼吸的时候肺都像结了霜。
系统呢？
他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眼前突然跳出一块灰白界面，像是老式手机弹窗。
【检测到高危灵体能量跃迁，启动应急协议——幽冥流量包自动加载】
字是歪的，还带点马赛克，但意思清楚。
下一秒，一股凉气从后颈冲上来，顺着脊椎往脑子里钻。那种快要散架的感觉缓了一下，神识像是被人重新接上了电源。
江临川眨了眨眼，视野清晰了些。
好家伙，系统终于肯干点人事了。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在抖。风暴中心，厉鬼浮在半空，全身阴气化成触须一样的东西，疯狂扩张。那些黑雾不是乱飘的，是有规律的——螺旋状，一圈套一圈，中间留了个空心。
那就是核心。
他眯起眼，瞳孔泛起一点蓝。这招是他最近才练出来的，把灵力集中到眼睛，能看穿阴气流动的路径。以前写代码的时候，debug要看调用栈，现在看鬼，也得看它的“运行逻辑”。
核心不动，周围的阴气全围着它转。就像台风眼，外面越疯，里面越静。
问题来了——怎么过去？
走直线肯定不行，风太大，没走到一半就得被刮回起点。而且厉鬼的感知范围肯定覆盖全场，贸然靠近就是送菜。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指环。青铜的，戴久了有点发黑，是系统绑定物。
一个念头冒出来。
他把指环摘下来，握在掌心，低声念：“兑换‘鬼差代打券’——不使用，只激活信号标记。”
这不是真要换，只是借个功能。系统虽然丧，但有个好处：只要积分够，哪怕你只用一次功能的一小部分，它也能给你开个临时通道。
指环震了一下。
一道看不见的波扩散出去，三秒后，反馈回来。
【扫描完成：目标核心频率与已知物品‘玉佩碎片’匹配度97.6%】
江临川愣了一下。
玉佩碎片？林婉那个？
他想起刚才林婉滴血激活玉佩时，厉鬼偏头的动作。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干扰成功，现在看来，更像是……认亲？
这鬼胸口的玉佩，和林婉母亲留下的那块，是一对？
难怪这玩意儿一见林婉就特别激动。
他抬头看向右前方，那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风暴越来越密，连罗盘的光都被吞了。
林婉现在怎么样了？
没时间想了。他把指环重新戴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前挪。
第一步，贴着墙走。风暴边缘的风力弱一点，至少不会直接把他吹飞。
第二步，找节奏。风不是一直猛，每过七八秒会有个短暂的间隙，像是厉鬼在蓄力。他就趁着那几秒往前扑一段，趴下，等下一波。
第三步，别抬头。一看那青焰眼窝，脑子就开始嗡嗡响，像是有人在他耳朵边放电音。他干脆低着头，盯着地面裂缝往前爬。
十步。
还差十步就能到核心区域。
他手臂已经冻得发麻，卫衣袖子破了，皮肤上全是细小的割伤。每吸一口气，喉咙都像被砂纸磨过。
但他没停。
程序员最擅长什么？不是打架，是跑程序。哪怕资源不够，也要让代码跑完最后一行。
他现在就是这样。
身体快到极限了，意识还得撑住。
一步，又一步。
风忽然小了。
他抬头，发现风暴的旋转速度慢了下来。厉鬼悬浮在半空，胸口玉佩的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wi-Fi。
机会！
他猛地起身，往前冲了三步。
就在这时，厉鬼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青焰锁定他。
一股压力当头压下，像是整座山塌下来。
江临川脚步一顿，膝盖一软，差点跪地。
但他没倒。
右手抬起，把阴阳镜举到面前。
镜面已经裂得不成样子，边角都在掉渣。可他还是把它挡在身前，像举着一面盾牌。
“修地府不如送外卖。”他低声说，“但这一单，我接了。”
镜面忽然亮了一下。
不是反射的光，是从内部透出来的蓝。
他抓住这瞬间的助力，往前又跨了一步。
距离核心只剩五步。
厉鬼发出一声嘶吼，全身阴气猛然收缩，像是要引爆。
江临川屏住呼吸，左手按在胸口，准备拼最后一波。
就在这时，他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斧头劈石的闷响。
左边。
陈虎还活着。
紧接着，右前方一点微光闪了闪，像是罗盘在挣扎重启。
林婉也没倒。
他咧了咧嘴，嘴角扯出个笑。
行，都不是孬种。
他抬起脚，准备再进一步。
风却突然停了。
整个空间安静了一瞬。
厉鬼的胸口玉佩猛地一震，黑光暴涨。
江临川感觉一股吸力从中心传来，像是要扯出他的魂。
他咬牙，往前踏出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