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笙的视线落到面前的青年身上,明明才二十几岁,有远超年纪的沉稳。
夜风吹拂,紧贴皮肤,衬衫下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居高临下,傅渊能看见她浓密纤长的睫羽,上面还有路灯撒下的光点。
在那双黑瞳中,傅渊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吹笙点头,说:“好。”
傅渊下意识移开视线,忘了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耳根连带着脖颈开始发烫。
......到底有没有私心,只有他知道。
傅渊指尖有些抖,只能用力握紧手机了。
越是克制,脖颈上的红晕更明显。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
吹笙的头像是溪回坞铺子前的那条小溪,流水潺潺,苔痕阶绿。
傅渊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再看吹笙的裙摆,思绪不由自主发散。
是喜欢绿色吗?
“我姓林。”吹笙把视频传给他,看着傅渊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机。
“好的。”傅渊才反应过来.
两人离得有些近。
近到他能看清,风卷起吹笙发丝的弧度,轻轻掠过红唇。
吹笙扬起的裙摆,扫过他的小腿,荡起一圈圈痒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种像是遇见天敌的感觉,往前踏一步将会是深渊。
“你好,林小姐。”傅渊抿着唇,他紧张时下意识会做这个动作。
看起来有些严肃。
明明是长辈,备注上却只有一个“林”,仿佛是一个单纯的代号。
傅渊能闻见极淡的香,掠过鼻尖的时候是微涩的草木味道,低下头,他的身高显得没有那么有压迫感。
“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红薯袋子在吹笙指尖晃了晃,还有余温,无名指上闪着稀碎的光。
酒店距离商业街不远,她准备散步走回去,摇摇头:“很近,不劳烦你了。”
傅渊猛地怔住。
余光不由自主落到上面。
戒圈贴着指节的弧度,冷硬的金属如同某种禁锢。
代表着这位女士在法律意义上拥有一个丈夫。
......一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
傅渊脊背挺得笔直,拇指反复摩挲着食指关节,像在用力攥着什么,偏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淡淡嗯了一声。
站在原地看着吹笙走远,视线中只剩下一团模糊的绿。
即将消失的时候。
傅渊的脚步不受控制向前迈了一步。
他说服自己,晚上不安全。
也绝不会去触碰道德底线。
身高腿长,慢慢缀在吹笙身后。
中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吹笙转过头,语速不急不缓:“先生,还有事情吗?”
傅渊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行为和跟踪狂没有两样。
梳得整齐的额发,有几缕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抱歉,我没有坏心。”
他手机里还有大学的通行码,快步上前给吹笙看:“我是大学城的学生,也顺路。”
信息上显示他才二十岁,已毕业。
傅渊想起来,似乎......前天是毕业典礼。
默默收回去,耳垂红得滴血,他老实说:“我想送你回家。”
吹笙愣了愣,“我住的地方就要到了,路上也很安全。”
傅渊也知道他的回答不合时宜。
太过暧昧。
一位刚刚认识的、单身的男性,想要送她回家。
还是可能已结婚的女士。
怎么都说不过去。
傅渊第一次生出局促的情绪,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吹笙的影子。
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沉默。
“......”
吹笙只是静静看着他,包容地看着比她小二十岁的青年。
傅渊解释不清楚。
他没有那种心思,妄图介入一位年长女士的婚姻,这是不齿、超过底线的行为。
可他确实这么做了。
“您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或许.......”后面的话,几乎是傅渊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需要有人陪着您。”
毛遂自荐。
甚至无形中批判了那位不存在的、不负责任的丈夫。
吹笙看着他泛红的脸,带着腼腆。
眼前却浮现另一张脸,也是红着耳根不敢看她,高兴的时候甚至会红了眼眶。
两张俊秀的脸跨越时间,渐渐重合。
吹笙忽地笑了,笑意从唇角慢慢晕开,似乎知道了什么。
与当年别无二致的情景,回答却是不同。
“抱歉。”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并没有改变的打算。”她的脚步向前,裙摆荡出美妙的弧度,“而且,我比你大二十岁。”
带着年长者的包容,连拒绝都是温柔的。
傅渊静默,呼吸有种说不出的闷。
心口的酸意侵蚀到五脏六腑,算起来才见过两面,情绪天生就为一个人所牵动。
“对不起......”他压下眉峰,显得温柔:“我送你回去吧,我不会纠缠。”
眼尾有些红,说话的声音低了半个度,看着有点可怜。
“好。”吹笙没有拒绝。
几所大学都在城市中央,晚课结束,成群结队的大学生顺着一个方向前进。
吹笙和傅渊的身影很显眼。
带着成熟韵味的美丽女士,温婉惊艳,摇曳的绿裙,夏日的燥热仿佛都被驱散了。
傅渊就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男士,西装革履,年轻有为。
简直是小说照进现实,还有人驻足观看。
无声尖叫。
人流量大,傅渊站在吹笙的左边,宽阔的脊背隔开人群。
还有a大的学生认出了他。
很有名的学长,成绩常年第一,还是大集团的继承人,简直是人生赢家。
对傅渊搞怪地挤眉弄眼。
傅渊弯下腰,轻声说:“对不起......”
他根本不敢看吹笙的表情,今天他搞砸了很多事情。
临到酒店门口。
他没再和她说上一句话,吹笙挥了挥手。
看着人走上电梯,傅渊丧气地倚靠在墙角,随手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线条好看。
黑暗中,能听见一声呢喃。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