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晶面接口爆开一道刺目白光。能量顺着锈钥匙冲进陈默神经，像电流贯穿脊椎。他跪倒在地，喉咙涌出一口黑血，掌心的钻头弹出一半又缩了回去。
左臂冰甲开始龟裂，右臂蓝焰突然暴涨，两种力量在血管里对撞。他能感觉到经脉被撕开细小的口子，皮肤下渗出淡红血珠。右眼胀痛得厉害，视线边缘泛起暗红，仿佛整个眼球正在融化。
林焱靠在墙角昏迷不醒，赵铁山半边身体已经晶化，石躯僵直无法移动。通道里只剩下三个人还能动。
脚步声从侧面传来。林淼走了过来，冰蓝色义眼映着晶面微光。她蹲下身，伸手按住陈默肩膀。寒气顺着接触点蔓延，让他打了个哆嗦。
“你体内能量正在自毁。”她说，“再这样下去，三分钟后你会炸开。”
陈默想说话，但喉咙发紧，只咳出几粒带冰渣的血沫。他抬起手想推开她，却发现手臂根本不听使唤。
林淼站起身，卷起左手袖子。她小臂上有一圈银色纹路，像是金属丝嵌在皮肉里。她抽出一把短刃，在手腕划了一道。血流出来，不是红色，而是泛着微蓝的光泽。
“我的血能中和你体内的冲突。”她把伤口递到他嘴边，“吸，或者死。”
腥甜味钻进鼻腔。血月共鸣系统立刻发出警报：【警告！检测到人类血液摄入风险！嗜血狂躁状态即将触发！】
陈默牙关咬紧，额头青筋跳动。他知道一旦开口，就可能失去理智。可身体比意识更快——他张开了嘴。
牙齿刚碰到她皮肤，一股劲风扫来。苏红袖一脚踢在林淼手腕上，血珠飞溅。唐刀背砸在陈默肩胛，力道刚好让他偏过头去。
“你疯了？”苏红袖声音很冷，“吸人血会失控！你想变成那些东西？”
林淼收回手，伤口迅速结了一层薄冰。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害他？那你看看他的眼睛。”
苏红袖转头。陈默瞳孔深处，原本混乱的冰火能量竟开始同步流转，一缕极细的光晕在虹膜周围形成闭环。
“我的血不是普通人的血。”林淼撩起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块银斑，“我从觉醒那天起就在改造自己。我的血液含抗性因子，能稳定异种能量融合。”
陈默喘着气，手指抠进地面晶粒。他感觉胸口那股撕裂感减轻了一些，但脑袋越来越沉。他知道不能再等。
他猛地抬头，再次扑向林淼的手腕。
牙齿刺破皮肤，温热的血流入嘴里。第一口下去，系统警报戛然而止。第二口，左臂冰甲停止扩散，右臂火焰收敛成一层稳定蓝焰。第三口，体内乱窜的能量像是找到了出口，开始沿着固定路径循环。
他松开口，林淼抽回手，脸色瞬间发白。她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岩壁上闭眼调息。
陈默撑着膝盖站起来。视野恢复清晰，但右眼已经变了。整颗眼球呈现深红色，像被血浸透，表面浮现出一圈圈同心圆纹路，如同真正的血月投影。
耳边响起低频嗡鸣，像是远处有机器运转。他试着调用疾行技能，身体一闪，向前冲出三步。膝盖却突然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苏红袖扶住他胳膊：“别硬撑。”
“没事。”他摇头，“能动就行。”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复合抗性因子注入，临时技能持续时间+10%，冷却调节失败，生命值消耗系数上升】
他抬手摸右眼，指尖沾到湿热。在岩壁上写下一行字：代价翻倍，权限未升。
远处传来细微声响。
不是刮擦，也不是脚步。是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风吹过狭窄缝隙产生的共振。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某种节奏。
林淼睁开眼，左眼义眼闪了一下，恢复正常。她没说话，只是往阴影里退了半步。
苏红袖握紧唐刀：“你听见了吗？”
陈默点头。那声音直接钻进脑子里，不经过耳朵。他能分辨出几个音节，但拼不成完整句子。唯一确定的是——它来自地下更深的地方。
“刚才用了两次镜返。”他说，“现在冷却多久？”
系统界面灰暗，数字缓慢更新：【镜返功能锁定，剩余冷却时间：4小时】
比平时多了一倍。
他低头看右手。掌心钻头还能弹出，但运转时有轻微卡顿。刚才那一口血确实稳住了能量，但也改变了什么。他的身体在接受林淼的因子，正在适应新的平衡。
“你不该让她献血。”苏红袖盯着林淼，“谁知道她的血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没得选。”陈默说，“当时要么吸她的血，要么等死。”
“她为什么帮你？”苏红袖问。
两人同时看向林淼。
她靠着岩壁，呼吸平稳了些。“因为我需要一个能承受双属性能量的人。”她说，“而你是唯一成功融合过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做的实验，需要活体数据。”她抬起眼，“你现在就是最好的样本。”
苏红袖眼神一凛。
陈默摆手：“先别争。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嗡鸣声中夹杂了新的音节。像是某个名字，反复出现。他听得不太真切，但那个发音让他脊背发凉。
他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岩壁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双腿发软。右眼血月纹路微微发烫，似乎对地底的声音有反应。
苏红袖跟在他旁边，一手搭在他肩上，随时准备扶住。林淼落在最后，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通道尽头是一堵碎石墙，裂缝间透出微弱紫光。陈默伸手扒开几块石头，露出下面一条斜向下的坑道。空气从里面涌上来，带着铁锈和潮湿的味道。
那声音更清楚了。
不是风，不是机械。是语言。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语气分明是在呼唤。
他掏出锈钥匙，贴在坑道入口的岩石上。钥匙发热，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像干涸的河床。系统震动了一下：【检测到同源信号，频率匹配度78%】
“这钥匙认识下面的东西。”他说。
苏红袖皱眉：“你还打算下去？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必须去。”他回头看她，“那声音在叫我。”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每次响起来，我右眼就会跳。”他指着眼角，“而且……我好像能预判它下一个音是什么。”
林淼忽然开口：“你现在的感知模式，接近量子纠缠态。说明你的神经系统已经被改写。”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再完全是人类了。”她说，“你正在变成某种中间体。”
没人接话。
陈默把钥匙收好，弯腰钻进坑道。碎石在他脚下滚动，滑落下去，许久没有回声。苏红袖紧跟其后，刀刃始终朝外。林淼停在入口，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才慢慢跟上。
坑道越往下越窄。陈默爬行一段后，前方出现一块塌陷区域。大量碎石堆积成坡，中间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正要钻过去，右眼突然剧痛。
声音停了。
整个空间陷入死寂。
然后，从洞口深处，传来一声清晰的滴水声。
他伸手摸向洞口边缘，指尖触到一道刻痕。用力擦掉灰尘，露出半个符号——弯月形状，中间一点。
和他右眼里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张嘴想叫身后的人，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那只手还停在刻痕上，一滴水落下，砸在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