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退，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儿童房。五宝翻了个身，小手碰到玩具熊的肚子，针脚有些松动。他没在意，翻身继续睡。
大宝早已醒来，坐在书桌前盯着平板。加密文件夹还在，U盘藏得严实。他轻手轻脚打开门，确认走廊没人，端起托盘上的早餐往书房走。
厉霆琛刚开完一个跨国会议，揉了揉眉心。门缝下突然塞进一张纸。他弯腰捡起，是张打印的照片，附着一行字：“爸爸，这张图你一定要看。”
照片上是一家美容院，门牌清晰。他放大细节，目光落在玻璃反光处的一道裂痕。那形状很眼熟。
他拉开抽屉，取出周雅柔留下的婚约书。灯光下，印章边缘的裂纹与照片中的痕迹几乎一致。他立刻调出家族档案系统，输入特征码。
屏幕上跳出一份三年前的协议文件。签署方有两个名字：厉婉如、周雅柔。两人长相不同，但眼角弧度和唇线极为相似。他点开附件扫描件，公章上的裂纹完全重合。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手机响了。苏瑶打来的。
“鉴定机构那边有消息。”她说，“他们愿意接这个案子，但需要原件。”
“我送过去。”他说。
“等等。”她声音压低，“先别动。这东西一旦流入外部流程，万一被截或者复制，反而被动。”
他沉默片刻，“你说怎么办。”
“我认识一个人，在文书鉴证中心待过。她现在自己接私活，安全可靠。我把联系方式发你，你直接联系她上门取件，全程录像。”
“好。”
电话挂断后，苏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五个孩子吃早餐。二宝喝牛奶时嘴角沾了一圈白，三宝抢他的面包片，四宝默默递纸巾，五宝咯咯笑个不停。
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不对劲的事已经发生了。
她走进书房，看见厉霆琛正把婚约书放进密封袋。桌上摊着那份协议扫描件。
“你觉得她是冲着什么来的？”她问。
“财产，地位，或者两者都有。”他抬头，“厉婉如三年前参与过旁支项目，后来因违规操作被清退。如果她想重新进入家族体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绑定继承人。”
“所以她伪造婚约，想变成你的未婚妻？”
“不止。”他指着屏幕，“这份协议里，她是以‘私人顾问’身份签约，没有股份，也没有决策权。但如果她能证明自己与我有法律意义上的婚约关系，就能以配偶身份申请资产保全，甚至介入董事会。”
她皱眉，“可这种事，一鉴定就露馅。”
“所以她选的时间点很讲究。”他打开另一份资料，“婚约上写的日期是2018年3月17日。那天我没有公开行程，外界查不到我在哪。她以为只要文件做得像，没人会深究。”
“但她不知道你会查纸张和墨迹。”
“对。”他点头，“我已经让技术组做了初步检测。油墨成分含有新型稳定剂，这种材料2021年才上市。她用现在的笔，签了三年前的日期。”
苏瑶坐下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等鉴定报告。”他说，“同时启动背景调查。我要知道她最近三个月去过哪里，见过谁，花的钱从哪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大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新打印的照片。
“爸爸。”他走进来，把照片放在桌上，“这是我昨晚整理的。美容院二楼那个房间，每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四十有人使用。门口有监控，但画面总在那个时候卡顿。”
厉霆琛接过照片，“你从哪弄来的？”
“公共安防系统的缓存记录。”大宝说，“我能访问部分非加密端口。”
苏瑶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比她想象中懂得多。
“还有。”大宝又拿出一段音频，“三宝录到的声音。里面提到‘孩子接近我’，还有个男人在指挥。”
厉霆琛点开播放。录音质量不高，但关键信息清晰。
“……只要孩子接近我，就能启动下一步。”
他眼神一沉。
“他们想利用你们。”他对大宝说，“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们不会。”大宝语气坚定，“但我们得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苏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们做得很好。但现在开始，这件事交给我和爸爸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她打断，“你们已经帮了大忙。接下来的步骤有风险，不适合你们参与。”
大宝抿着嘴，没再说话。他知道母亲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厉霆琛拨通安保主管电话，“派两个人，盯住街角那家美容院。不要靠近，只记录进出人员和车辆。另外，调取周边商铺的监控，找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尾号七六八。”
“是。”
他又联系了私人调查团队，“我要周雅柔的所有社交账号注册信息、银行流水、出行记录。重点查她过去半年的医美消费情况。”
命令下达后，他转向苏瑶，“你那边联系好了吗？”
“十分钟前发了消息。”她说，“她答应今天下午过来取件，做初步分析。”
“好。”
两人正说着，手机震动。是鉴定专家发来的确认信息：【已收到委托，两小时内上门取件，请确保文件处于原始状态，勿触碰签名区域】。
苏瑶回了个“好”字。
厉霆琛把密封袋放进保险柜，设定双密码锁。
“等报告出来，我们就知道她到底是谁。”他说。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周雅柔接到一通电话。
“你的预约被取消了。”美容院前台说，“系统显示账户异常，暂时冻结服务。”
她握紧手机，“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客服说要核实身份才能恢复。”
她立刻打开云端相册，发现几段录音文件不见了。那是她和幕后人的通话备份。
她起身走到墙边，掀开装饰画，露出一道暗格。保险柜打开，里面是一份泛黄的文件复印件。边角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她手指划过签名处，嘴唇微微发抖。
“就差一点……只要你们肯信我一次……”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
“计划有变。”她说，“他们已经开始查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别慌。按b方案走。”
“可我已经接触不了他们。”
“不需要你亲自上场。”男人声音低沉，“让别人去试水。找个孩子能接受的人设，比如老师，或者亲戚的朋友。”
“他们会防备。”
“那就制造意外。”他说，“让孩子觉得你是来帮他们的，而不是针对大人。”
通话结束，她缓缓放下手机。眼神从慌乱转为冷静。
她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档，开始写一份新的身份资料。
姓名：林静
职业：儿童心理辅导师
背景：曾参与公益育儿项目，与多位明星家庭合作
特长：擅长疏导单亲家庭子女情绪
她敲下最后一行字，按下保存。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站起身，拉上窗帘。
电脑屏幕还亮着，文档标题清晰可见：【接触方案·草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