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系统提示那个新员工再次登录m0837设备。他没有查看财务或技术文件，而是打开了人事系统的实习生考核表，在备注栏停留了两分钟才退出。
苏瑶盯着屏幕，手指迅速调出后台操作日志。她发现这个账号在过去七天里，多次在深夜访问“实习生管理系统”，并且每次操作后都会清除浏览记录。技术员顺着Ip路径追踪，发现数据最终流向一个境外匿名云存储平台。传输时间与商业对手发布竞争方案的时间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苏瑶低声说，“他在传东西。”
厉霆琛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另一组数据上。陈组长刚送来银行流水分析报告——这名员工每月十五号都会收到一笔固定转账，金额三万八，付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更关键的是，他的手机基站定位显示，过去一个月内，有四次在凌晨两点左右靠近竞争对手总部所在的商务区。
“他见过对方的人。”厉霆琛说，“不止一次。”
苏瑶点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他继续动，又不会惊动其他人。”
陈组长提议：“可以放个饵。比如在系统里埋一份新的‘培训计划’，标记为高敏感级别，看看他会不会再去查。”
“不行。”苏瑶否决，“他已经起疑了。刚才那两分钟，他不是在看内容，是在确认信息还在不在。”
厉霆琛沉声问：“那怎么办？等他自己再出手？”
“不用等。”苏瑶转向技术员，“启动声纹捕捉程序，接入他办公室的空调麦克风。不要录音，只做关键词识别。设定几个触发词：‘名单’、‘周五’、‘进系统’。”
命令下达后，三人退回指挥中心主控区。大屏上的行为模型图不断刷新，七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被实时标注。其余六人目前无异常，唯有这个新员工，在第二天上午十点零三分接通了一通加密语音通话。
不到十秒，警报响起。
“关键词命中。”技术员调出捕捉到的片段，“他说了一句：‘名单已更新，第二批人周五进系统。’”
声音清晰，语气急促。
苏瑶立刻下令：“锁定通话终点，查中转服务器位置。同时调取他今天所有进出记录，我要知道他见了谁。”
半小时后，结果汇总。通话信号经过三层跳转，最后出现在城西一家小型数据中心。而该员工今早九点曾以“设备巡检”名义申请进入东区机房，同行人员为空。
“他是单独行动。”陈组长皱眉，“但机房监控显示，他在b3柜停留了六分钟，期间弯腰两次，像是在插拔什么。”
苏瑶让技术员回放画面放大角度。第二次弯腰时，他右手快速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物件塞进接口槽，动作熟练。
“U盘？”陈组长问。
“不像。”苏瑶摇头，“太小了，可能是无线发射模块。”
厉霆琛当即拨通安保部电话：“封锁东区机房，任何人不得进出。派专人带屏蔽箱去b3柜，把那个接口组件拆下来送检。”
调查节奏加快。下午三点，检测报告显示，接口内残留微量信号发射痕迹，频率与境外服务器接收波段一致。与此同时，财务助理、市场文员等人也开始出现联动迹象——他们分别在不同时间登录内部论坛，查看了一条名为《季度轮岗安排预通知》的假帖。
“他们在验证信息真伪。”苏瑶说，“说明整个小组都接到了指令。”
厉霆琛站起身：“收网的时候到了。”
四点整，调查组兵分三路。一组控制机房和技术员，防止设备被远程擦除；二组盯住其他六名嫌疑人，限制其通讯权限；第三组由陈组长带队，直接前往该员工工位实施控制。
目标正在电脑前敲代码，神情平静。陈组长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李伟，跟我们走一趟。”
那人手指顿了一下，缓缓抬头。“为什么？”
“你清楚。”陈组长出示搜查令，“请配合。”
没有反抗，他关掉电脑，起身跟着离开。全程未发一言。
审讯室在地下二层，隔音严密。李伟坐在桌前，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依旧镇定。苏瑶和厉霆琛站在单向玻璃外观察。
“他装得很像。”苏瑶说，“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心里有鬼。”
厉霆琛推门而入，将一叠资料拍在桌上。第一张是他的银行流水，第二张是基站定位图，第三张是咖啡馆交换物品的监控截图。
“解释一下这些？”他开口。
李伟低头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我只是个普通员工，工资不高，想多赚点外快。有人找我帮忙传点资料，说是行业调研，我没多想。”
“那你告诉我。”苏瑶走进来，站在他对面，“‘第二批人周五进系统’是什么意思？谁给你的指令？”
“我不知道。”他说，“我只是按要求做事。”
厉霆琛冷笑一声，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播放的是那段语音截取：“名单已更新，第二批人周五进系统。”
李伟瞳孔微缩。
“还有这个。”苏瑶翻出一张打印件，“你昨天打印的‘实习生轮岗表’，纸张带有隐藏水印，能追溯到你的工号。而这上面的手写备注——‘权限扩展测试组’，根本不在任何官方文件里出现过。”
她停顿一秒：“你是第一个接触这份假信息的人。可你不仅看了，还把它记了下来，准备传出去。”
李伟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背后的人答应你什么？”厉霆琛靠在墙边，“五十万？一百万？还是帮你移民？”
“我不想坐牢。”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下去，“他们威胁我家人……如果我不做，孩子上学的地方会出事。”
“所以你就出卖公司？”苏瑶声音冷了下来，“多少项目因为你泄露而失败？多少同事的努力被毁掉？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核心系统被攻破，全公司几千人都可能失业？”
李伟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可以减轻处罚。”苏瑶说，“但你要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下一个目标是谁？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他深吸一口气：“下周五，人事部会发布第二批实习生入职名单。他们会安排两个新人进来，一个进财务，一个进研发。他们的任务是拿到‘星链计划’的源代码备份。”
“星链计划？”厉霆琛眼神一沉，“那是下周才立项的项目，连内部代号都没公开。”
“所以我才必须传信息。”李伟苦笑，“他们要的不只是现在的情报，是要提前布局。”
苏瑶立刻转身出门，直奔指挥中心。她让技术员紧急修改所有实习生系统的访问权限，并通知人事部暂停一切新员工录入流程。同时，将李伟供述的内容整理成简报，标记为最高优先级。
厉霆琛跟进来，电话打给安保主管：“从现在起，所有新入职人员必须通过三级背景审查，包括亲属关系和过往社交圈。另外，研发中心即刻启用物理隔离模式，禁止任何外部设备接入。”
挂断电话后，他对苏瑶说：“这次只是开始。他们既然能策反一个，就可能还有第二个。”
苏瑶看着白板上新增的“第二批渗透计划”几个字，握紧笔杆。“那就让他们进来。但我们得换规则。”
她拿起对讲机：“通知It组，准备一套虚假源代码框架，嵌入追踪程序。等他们来拿的时候，顺着信号反向定位。”
厉霆琛点头：“这次，换我们钓鱼。”
陈组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密封档案。“这是李伟的完整供词，已经录了音。要不要现在移交警方？”
“先不急。”苏瑶说，“留着他，还有用。”
她走到窗边，外面天色渐暗。大楼里灯火通明，各部门仍在运转。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但至少，现在看清了敌人的脸。
厉霆琛走过来，低声问：“接下来怎么走？”
“让他们以为一切正常。”苏瑶回头看他，“培训名单照发，新人照批。但我们的人得提前布好局。”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
门突然被推开，技术员冲进来：“不好了！东区机房刚刚检测到一次异常上传，持续十二秒，数据量很小，但用了加密通道！”
苏瑶猛地抬头。
厉霆琛立刻下令：“查是从哪个终端发出的！”
技术员脸色发白：“是……是人事部王主任的电脑。他今天下午审批了一批入职材料，其中有两份来自外包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