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从阳台灌进来,吹得窗帘猛地一荡。苏瑶站在原地没动,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上定格着快递车拐出巷口的画面。她盯着那帧影像看了几秒,手指滑动退出监控界面,转身回房。
床底抽屉被轻轻拉开,她取出一个扁平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台微型信号干扰器。她按下开关,绿灯亮起,房间内的无线设备瞬间静默。做完这些,她走到儿童房门口,轻声唤了句:“大宝。”
门很快开了条缝,孩子探出头,眼神清醒,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糊。
“开始吧。”她说。
天还没亮透,后院角落的草坪上铺了块旧垫子。五宝站成一排,穿着运动服,脸上带着晨起的微红。苏瑶站在他们面前,活动手腕和肩膀,动作利落。
“今天我们玩个新游戏。”她语气轻松,“叫‘妈妈别抓我’。”
二宝立刻笑了,蹦跳两下:“我要跑最快!”
“不是逃跑。”苏瑶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是当有人想拉你走的时候,怎么把手挣出来。”
她示范了一遍手腕翻转的动作,慢而清晰。三宝看得认真,等她停下就举手:“我来试试!”
他主动站到她身后,模仿着抓住她的手腕。苏瑶顺势发力,反手一拧一带,三宝整个人就被控住,脚尖点地,动弹不得。
“哇!”四宝睁大眼。
“再来一次!”五宝拍手。
苏瑶松开他,揉了揉三宝的脑袋:“记住,不是硬挣,是顺着对方的力转一下,然后往外推。”
孩子们轮流练习,她一个个纠正姿势。大宝学得最快,一遍就掌握了要领。四宝动作稍慢,但记性好,每次都会复述要点。五宝总是卡在最后一步,可从不喊累,一遍遍重来。
太阳升到墙头时,苏瑶让所有人坐下休息。
“接下来分组。”她说,“三宝、大宝,跟我来这边。”
她带两人走到沙袋前,挂上一个反应闪灯装置。红灯随机亮起,孩子要在一秒内拍中它。
“这是练反应。”她演示一次,“宴会上人多,万一有突发情况,你们得比别人快半秒。”
三宝跃跃欲试,连续几次都没拍准。额头冒汗也不肯停。
“别急。”苏瑶按住他肩膀,“眼睛盯住灯,心放空。”
终于,他成功击中三次连闪。大宝在一旁记录数据,输入平板。
另一边,她领着二宝、四宝、五宝围坐一圈。
“现在我们玩‘星星亮了’。”她竖起食指,“只要我说这三个字,你们立刻趴下,捂耳朵,闭嘴,等我叫名字才能动。”
“为什么?”二宝歪头。
“因为安静的人最安全。”她说,“有时候不说话,比喊救命更重要。”
她突然抬高声音:“星星亮了!”
三个孩子立刻扑倒在地,动作整齐。五宝还顺手把旁边的水壶往怀里拽了拽,像是怕它发出声响。
苏瑶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训练持续到上午十点。阳光已经晒热地面,孩子们额头发汗,衣服贴在背上。她让他们回屋冲澡,自己留在后院检查沙袋固定绳索。
大宝没走远,等人都散了才靠近她。
“追踪程序部署好了。”他低声说,“反向信号已经嵌入替换贴片,只要对方读取原始定位,就能反向捕捉终端位置。”
“物流站那边呢?”
“昨晚调了沿途十六个路口摄像头,拼出了完整路线。车最后停在城西废弃转运仓,外围有铁网,但东侧围墙塌了一角。”
苏瑶眯眼:“有没有发现人员进出?”
“暂时没有。但我留了个嗅探程序在附近公共wiFi里,一旦有设备连接特定频段,会自动记录mAc地址。”
她点头:“做得好。”
下午三点,她再次召集五宝到后院。
这次每人发了一个黑色手环,样式普通,内侧却嵌着微型震动马达。
“这是新玩具。”她笑着说,“能提醒你们该做什么。”
她教他们如何用手环接收指令——短震一次是集合,两次是隐蔽,长震代表危险撤离。
三宝戴上去就甩胳膊:“能不能打人?”
“不能。”她敲他脑门,“但它能在你被抓住前震动,提醒你准备脱身。”
五宝把手环贴在脸颊上蹭了蹭:“我喜欢它。”
傍晚六点,训练结束。孩子们回房换衣服准备吃饭,苏瑶留在院子里收器材。她把沙袋搬回储物间,关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草坪。
垫子还在原位,边缘微微卷起,上面留着几个小小的鞋印。
晚上八点,儿童房灯光调暗。五个孩子洗完澡,围着小桌画画。苏瑶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本边角磨损的格斗手册,纸张泛黄,页脚写着批注。
大宝悄悄打开平板,界面跳转至加密后台。追踪程序显示,目标设备仍处于离线状态,但信号嗅探器捕捉到一次异常连接尝试——Ip来自郊区某商业楼,持续时间仅七秒,随即中断。
他抬头看向母亲。
苏瑶没动,目光落在书页上一段关于近身反击的文字:“当对手右手发力时,左膝顶其腹部软处,同时左手压腕……”
她用笔圈住这句话,翻到下一页。
九点半,孩子们陆续入睡。她一个个检查被子是否盖好,手环是否佩戴牢固。最后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接入私人云盘。日记照片、管家行动轨迹、账房Ip记录全部归档进一个名为“备份”的文件夹。随后插入U盘,将最新训练视频加密拷贝进去。
大宝的信息在这时弹出:“明天要不要继续跟踪快递车?”
她回复:“先不动。让他们以为一切正常。”
“可是如果他们改路线怎么办?”
“不会。”她打字,“人习惯固定路径,尤其是做坏事的时候。”
发送后,她合上电脑,拿起床头那本格斗手册继续翻阅。翻到中间一页,夹着一张老照片——是她早年在自卫课程结业时拍的,背景是训练馆的镜子,她扎着马尾,眼神坚定。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伸手摸了摸书页折角的地方。
凌晨一点十七分,整栋老宅陷入寂静。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月光斜切进来,照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银线。庭院空无一人,侧门紧闭,铁锁完好。
但她知道,有些门,从来不是靠锁守住的。
她退回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支防狼喷雾和一把折叠刀。检查完毕后,放进外套内袋。
然后拨通大宝的加密频道。
“从今晚开始,每两小时轮换一次监控值守。你负责前半夜,四宝叫醒你换岗。”
“明白。”
“还有,把昨天录的手环测试数据再跑一遍模拟推演。我要知道最坏情况下,他们能在多短时间内完成隐蔽。”
“已经在跑了。”
她点头,关闭通讯。
窗外,一片云飘过,遮住了月亮。房间陷入短暂黑暗,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五个孩子的实时生命体征监测界面——心跳、呼吸、体温全部平稳。
她坐回椅子,翻开手册最后一页。
那里写着一行铅笔字,是她很久以前写下的:
**“我不怕打架,我怕来不及保护他们。”**
笔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她记得写下这句话时,手在抖。
而现在,她的手很稳。